又过了一日,宋槿仪晒置了好几十斤的蜜饯,今氏夫妇看见,问了一嘴。宋槿仪思忖一番,决定和她们合作,便将售卖蜜饯的计划全盘托出。
她此行虽是四人,宋筠庭体弱多病,李荷小孩心性,独她和谢无恙二人能担当,可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介女子实在不能一人独往。
若二人一起,效率极低,不若在这客栈售卖,来这地方的大多都是求医问诊之人,鲜少游玩经商之人。
她做的这蜜饯又比别处好吃,不愁买。
一份四样,十五文,与那今氏夫妇定下三七分,由她们负责售卖,虽少赚一点,但省下不少事。
这日,她正忙着翻搅乌梅蜜饯,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已经巳时,阿姊在做蜜饯?”
宋槿仪背对他站着,并未回身,奇怪道:“对啊,有什麽事吗?”
谢无恙好半天不做声,“你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了吗?”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失落。
宋槿仪这才想起前日的许诺,懊悔地想拍脑袋,怎麽把这件事给忘了?她眼睛一转,讪讪道:“哪有?这不一直在等着你。”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待回身看到谢无恙的那一瞬,眸光短暂停滞,眼中涌起一抹淡淡的惊讶之色。
她早就知晓谢无恙长得好看,正因为长得好看,害怕招惹事端,所以在云州的时候一直让他戴着幞帽包住他那显眼的头发,穿着也是极为朴素。
而今天,谢无恙换了一身藤萝紫云麻质卷草纹长衣,也不带那个灰突突的幞帽,将头发束了个高马尾,细细一看发顶还编了几条小麻花辫。
他的五官本就美艳,如今这麽一捯饬,倒像是外族的小王子。
宋槿仪记得他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是前些日子入夏的时候,她为茶缘五人四人皆做了一套夏装。
她料想自己掏钱,也不顾许多,便自作主张替他选了这紫藤色,也不知是因为他俊俏,还是宋槿仪买的多,那老板娘还用金黄色的绣线在这件素色长衫上多绣了几朵卷草纹,更添别致。
只是买回去未见他穿过,她还以为他不喜欢这个颜色。
她回过神,走到谢无恙跟前,拈着他垂在胸前的小辫子说道:“你这麽梳妆打扮,我这样随便穿着和你出门很是不妥,要不我也去梳洗一番?”
谢无恙道:“不用这般麻烦。阿姊怎样都好看,不须簪花抹粉,也是极美。”
宋槿仪自诩一把年纪,但听了这话,脸还是禁不住地发热,奇了怪了!李荷的夸奖她就很受用,但谢无恙一夸她,她总是脑袋一白。
这是为何?她自己也说不清。
宋槿仪她们所居住的客栈坐落于山脚,这里一片都是开客栈的,为的就是上山的客人,出了这一片,往西走稍微热闹点,那是一个小小的集市。
自然是比不了云州的北街集市,不过在这处倒算是最热闹的地方了,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讨价还价的声音显得接地气,这里没有名贵的珠宝,锦缎,皆是些乡下常见的棉布衣物和花果蔬菜。
别有一番野趣。
谢无恙与宋槿仪并肩穿行过乡道,一路上不少行人向她们投来打量的目光,甚至还有一个小女孩拽着她阿娘的手,童言无忌地说道:“那个金色头发的姐姐生漂亮!”
这目光一多,连社牛的宋槿仪都变得社恐起来,她有些懊恼地想道:“早知道还是换一身衣服了。”
谢无恙问她:“阿姊不开心吗?”
“怎麽会?”
“阿姊许诺我一个愿望,我只想着阿姊这些天奔波劳累,还未尝看过这岛屿风光,便想着带阿姊出来散散心,让阿姊休息一日。”,他说着便莞尔一笑:“而且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
“今日是什麽日子?”宋槿仪问过去。
谢无恙闻言,转过脸去瞧她,带着一点淘气地说道:“阿姊不记得了?没关系,到晚上了再告诉你”
谢无恙越是神神秘秘,搞得她越是抓心挠肝地想知道,一路上,问了三四回,谢无恙只道晚上再说。
宋槿仪念着这日是七月初二,没有什麽特别的节日,越发疑惑。
谢无恙带着宋槿仪来到南边的一处花田,微风吹过粉紫色的石斛花,那垂下的花身一摆一摆的,似舞女扭动妙曼的身姿载歌载舞。
宋槿仪看到这几日尽闷在客栈里捣鼓蜜饯了,如今出来看到这等美景,自是心府轻快,脚步也不自觉地轻盈起来,她提留着裙摆在田埂穿梭。
石斛花花香略淡,青草味略浓,身入其中,心旷神怡。再往前走,才见一老者在采摘石斛花,想来是这花田的主人。
宋槿仪贸然进入,先是行礼道歉,而後坦言自己很喜欢这片美景,只是欣赏而已
那老叟慈眉善目,并未苛责,只道:“你们喜欢我的花我很开心,随便看看无妨,只要别下地踩踏就行。”
“你老放心,我们会注意的。”
出于礼貌,宋槿仪难免和对方寒暄两句,待回过头,却发现跟在自己身後的谢无恙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