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这人世间,只有帝王的话他是不敢随便打断的。
言似卿看了他一眼,说:“都说了丹房是专业建造,辟火厉害,根本不可能因为赵跃的自然就烧成那样,连丹炉都烧破了洞,除非丹房之中涉及□□等物质,引燃彻底,加剧焚烧。”
什麽!
衆人一惊,也倏然寂静。
□□。
谁家炼丹用□□?那丹是来吃的,又不是暗器。
言似卿:“□□明令禁止,也非仲元伯父子平常炼丹所需,若有□□,必说明那丹炉平常就不是用来炼丹的,器具齐备,也可用来造器。”
“并且□□的源头,整个长安管制森严,却有一处是必有的——那就是天机营。”
祈王眉心狠跳,想要阻止,又知道这样跳出来太明显了,只能黑着脸听言似卿继续说:“若是这般,东陵侯来白马寺就不止为了天机弓弩的失窃,刚刚王爷反复提及东陵侯是为调查弓弩失窃而来,那他必然提前审查过天机营内部库藏,他怎麽没提□□也失窃了呢?”
衆人哗然,对啊,这里就说不过去。
其中必然有鬼。
祈王握着扶手的五指紧了紧,脸色僵沉,“这只是你的推理,并无证据。”
言似卿:“王爷恐怕忘了,陛下是让我查案,不是让我审判,涉及军侯,也只有兵部跟陛下有此权力。”
祈王:“。。。。。。”
所以,她只需要推理,找出线索,最後上报,至于结果如何她不管。
言似卿:“五具尸体其实已经无用,毕竟金磷虫已经找出,重新放到这,自然是有别的用处。”
衆人一怔,看向她指着的其中一具尸体——赵跃的。
“东陵侯远道而来,焦心不已,生怕在丹房焚烧死去的赵跃身上沾染□□被查出,所以,他来白马寺除了要除掉为当年雪人沟旧案而来的凶手,杀人灭口,也为了抹除赵跃身上关联自己跟天机营的痕迹。
“因为金磷虫敌袭侯,大理寺重新安置尸体,但尸体经我手检验过,当时,我已然通过赵跃跟丹房的嫌疑,外加後面又有天机营的小箭袭击,怀疑上了天机营,所以我特地在赵跃残存的尸体上留下了一些雄黄药粉。”
“这整个白马寺,武功超绝者,第一是世子殿下,第二也就是昨夜蛰伏的东陵侯了,他若要悄悄闯入,清理这残尸,自然无人察觉——但雄黄粉会沾染在他身上。”
言似卿用镊子挑起东陵侯的袖子边缘。
上面确实有浸润一层暗黄色。
“遇水则化,入布料。”
“剪下来,泡水,汁液出,用普通的虫子试一下能否灭杀,就知道它确实是雄黄粉。”
“也能证明东陵侯悄悄来过,还碰过尸体。”
“这事,东陵侯临死前也提过吗?”
简无良:“没有,我确定。”
祈王:“。。。。。”
蒋晦:“我劝王叔别再说了,若是再为其辨说,那您就得到皇爷爷面前为自己辨说了。”
祈王咬牙切齿,却不再多言。
简无良觉得有点可怕,言似卿做这些事,他根本没察觉,不种地蒋晦知不知道?
他悄然观察蒋晦,发现蒋晦神色郁郁,好,他也不知道。
那言少夫人不仅多疑且缜密,还很孤僻,视他们如一斑,谁也不信?
怀渲全程停下来,眼里光彩闪闪,也乐于见不可一世的祈王吃瘪,于是问:“那东陵侯就是以为静夜是红炎鬼火案真凶,所以急着来杀人灭口,那岂不是证明他跟当年雪人沟案子有关?”
再仔细推敲,这几个死人搞不好都脱不了干系。
祈王:“也可能那晚袭击禅房的人就是东陵侯,此人才是一切案子的幕後真凶。”
嗯?
啊?
衆人一愣,但少许人反应过来——祈王不想让东陵侯跟雪人沟的案子关联上,反正东陵侯洗不干净了,也没法拉蒋晦下水,那就得早点结案。
所以他故意这麽说。
若是祈王不干扰,这里没人还敢挑剔言似卿了——早就被镇住了。
祈王一干扰,就有麻烦。
周厉观察祈王,眼底晦暗。
言似卿却依旧推理:“若是赵跃跟天机营东陵侯有所勾连,两人从中走私□□用于丹房冶炼造器,其中可以有天机营的弓弩,时日久了,积少成多,自可以组建出堪比天机营的秘密死士卫队,在君王之外另有强横武力,但也有可能他们不敢如此猖狂,也可能拿来卖钱——赵跃缺钱,被利用并不奇怪,同理,这些在外制造的天机弓弩也不在兵部记录之中,自然跟天机营无关,那丹房之中理当有剩馀的天机弓弩,可现场并无。”
简无良;“确实没有,如果有,当时就不会无线索了。”
其实他内心自嘲,如果涉及东陵侯,东陵侯背後又有祈王,自己敢继续调查吗?
恐怕未必。
言似卿意有所指:“东陵侯跟世子殿下激斗那般,非他之敌,却没有拿出天机弩反击,说明他手上确实没有,因为携带这东西容易暴露自身身份——他这一次来是为灭口,暴露是最坏的局面,携带天机弩等于自爆身份,所以他没有。”
本身就算袭击禅房的是东陵侯,他也绝对不会用天机弓弩,那不合理。
而且他若是真的携带天机弓弩,也不会被压着打,还被迫来斋堂欲挟持人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