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摸了摸鬓边,那支草编的蚂蚱还在,只是歪了一点。
“我一直都知道你在躲我。”他继续说,“也知道你心里有怨。可有些事,不能只用一句话讲清楚。我不能当着所有人撕婚书,不代表我心里认了这门亲事。我在等机会,也在想办法。而你……你总是想逃。”
“我不是逃!”她猛地擡头,“我是不想再听那些模棱两可的话!你要我信你,可你连一句明白话都不敢说!”
“那我现在说。”他忽然上前一步,离她极近,声音低沉却清晰,“小燕子,我心悦你。”
她整个人僵住。
“不是因为你拿了晴儿的玉佩,也不是因为你闯进我的生活。”他盯着她的眼睛,“是因为你摔了我的玉佩那天笑得像个孩子;是因为你在雨里跑得鞋都掉了也不肯停下;是因为你明明害怕,却还要强撑着问我‘你到底要不要我’。”
她嘴唇微微发抖,指尖攥紧了剑柄。
“我喜欢你。”他一字一句地说,“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所以今晚,我必须来。哪怕你恨我,我也要站在你面前,让你知道我不是在敷衍你,也不是在利用你。我的心意,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小燕子怔在原地,耳边嗡鸣作响。她想反驳,想转身离开,可双脚像生了根。
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你说这些……是想让我感激你吗?”
“我不想让你感激。”他说,“我只想让你留下来,别再一个人走夜路,别再被刀锋逼到墙角。我想护着你,光明正大地护着你,而不是每次都等到你遇险才出现。”
她低下头,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雾。
“你还记得那晚在破庙吗?”她忽然说,“你说只要我想留下,就待得下。”
“我记得。”
“那时候我觉得,只要有这句话就够了。”她擡起头,眼中有水光闪动,“可後来我发现,光有一句话不行。我需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愿意为我对抗那些人。”
“我不是神,做不到无所畏惧。”他说,“但我愿意为你冒一次险,哪怕代价很大。”
她没再说话。
远处传来巡卫的脚步声,夹杂着呼喝。侍卫上前低声禀报:“公子,巡防队来了,是否撤离现场?”
福尔泰点头:“把尸体带走,查清楚来历。其馀人散开,不要惊动太多人。”
侍卫领命而去。巷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对立的身影。
“你现在可以走了。”他忽然说,“如果你想回破庙,我让人送你。如果你想进宫,我也可以安排。只要你开口,我都依你。”
她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缓缓松开握剑的手。
她擡手,将鬓边那支草编蚂蚱扶正,动作很慢,像是在做某个决定。
然後她往前走了一步,离他更近了些。
“你说你喜欢我。”她低声问,“那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怎麽做?”
“我会找你。”他说,“走遍京城,走遍天下,也会把你找回来。”
她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抚过玉佩表面。
夜风拂过巷口,吹动她的发丝。
她擡起脚,迈出了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