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张添因那只野犬生了些许鬼气,他的餐食,我小姨也不得用了。这茶餐厅如今全靠她一人支撑,若是她有个头疼脑热,我担心不能在为大人所用。”
幸芝话音刚落,明显感觉到鬼差大人黑色风帽下翻了个白眼。
接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碎布,上头鬼画符般写了一串符文,幸芝接过来却不知何意。
“这个,过三日,你再将其引入茶餐厅,半个月後我来接引。”
幸芝将巴掌大的布条举过头顶,迎着波澜如水的月光仔细打量。
“三日後,你自然会识得。”
鬼差说完,转身欲走。
幸芝连忙将人叫住道:“大人留步。”
鬼差大人收回已经飘出去的些许衣角,木然回头道:“何事?”
“如何才能联系大人。”幸芝补充道:“知晓大人繁忙,非必要时刻万不敢叨扰,只是,若再碰到类似张添这般情况,如何能在第一时间告知大人,也少了大人车马劳顿。”
鬼差上下打量她,笑着反问:“你如何知道,下面不会第一时间知晓?”
“这……”
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好吧!
幸芝想的是,下面有人到底好办事些,如今没有阿元庇佑,她未必诸事都能解决且不涉险。
她要的更多是种保障。
至少是不打无准备的仗。
鬼差见她不说话,约莫等了片刻,确定她不会再编出什麽谎话糊弄鬼,才从怀中掏出一炷清香递给幸芝。
“紧急时刻,你点燃此香,我自会现身。”
幸芝双手接过,只觉一股幽香扑鼻,香身极细犹如发丝,在入手瞬间便攀缠至手腕,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幸芝心想,这般细香只怕是一次性的玩意儿,等开口再讨要几根时,鬼差已经来去无踪。
一直藏于灯笼下的文春才敢露头,双手捧心道:“姐姐,你竟敢向鬼差大人讨要东西!”
“我这不也是替他办差嘛。”
幸芝收拢袖口,打算直奔张添子女所在之地。
坟地中却传来一声轻咳,吓得俩鬼几欲遁地,忽又想起如今已是鬼身,要吓也该是她们吓唬旁人,便站定轻斥道:“何鬼在此装人扮神的!”
只见一道灰影自张添坟茔之中袅袅而出,而方才幸芝却并未察觉。
那是位身段匀称的中年妇人,虽面带死气,但周身气脉清澈。
她是张添的亡妻。
妇人长鞠到地朝幸芝福身道:“方才见您与鬼差大人闲聊,想必您是新入市的阿娑婆。见过阿娑婆。”
言罢,又弓腰及地。
幸芝侧身避开道:“您认错了。我只是一间茶餐厅的夜间老板娘,不是您口中的阿娑婆。您是张添的妻子?”
妇人并未解释道:“我是张田的结发妻子,与他生育四子一女。我过身得早,孩子们担心我无人供养便将我後迁坟至此。”
幸芝便道:“您身无旁债,为何不肯托生。”
妇人垂眸,苍白的脸色上范出些许红晕,她低头道:“我是病重离世的,从发现到人走不足三月。张田与我有情,曾在我临终前许诺,让我在奈何桥上等等他,将来也能重做夫妻。”
她又道:“我不怨他後娶,那时他才四十出头,又是长官介绍推辞不脱的。可惜,我却因了这个承诺,平添熬了几十年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