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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娇仍是在一旁看着。

每每这种时刻，她多半不会露面。

除非幸芝在店内非营业时间外出，束娇便会跟着，她比刚来时历练了不少，知道有些事不必问原因，她只需要站在幸芝身边，静静的看着她所做的一切。

幸芝日日都会去看顾伏陀兽，确定它是否会突然醒来。

那位名唤长生的鬼差在伏陀兽身边设了地界，总之若是突然醒来，长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并赶来。

“不过，你来这里，若是阿吾知道，必定会心生不快。”

“为何？”

长生一脸惊讶道：“难道从来没有鬼跟你说过我和阿吾的过往？”

幸芝摇摇头。

长生深吸一口气道：“那算了，总之，请务必别让阿吾知道，你我交换名帖。”

幸芝的目的是伏陀兽，至于这地的鬼差是谁，她不甚在意。

除此之外，幸芝去看过李阳的妻子。时至今日，对外宣称李阳仍是下落不明。没有尸体，很多事情都不便处理，家人也许怀着某种期盼，好像某一日晴天或雨天，家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那个朝思暮想之人就这麽出现在眼前。

那一晚，幸芝替李阳的妻子丶父母还有刚满十岁的儿子织了个梦。

梦中，李阳满身金光，说自己此生事了，请他们不必挂怀。甚至在李阳儿子的梦里，他操纵七十二般变化，游荡天地之间。

同样，幸芝也去看望了常栋的养母。常栋身世可怜，尚在襁褓中便被亲生父母抛弃，被不能生育的养父从路边捡回家。虽然养父母没什麽文化水平，却深知读书改变命运。为了他读书，养父进城务工，养母一边照料田地一边照顾常栋生活。常栋打小聪明，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当时学校老师不止一次跟常栋养父说，常栋是有望被军校提前录取的。

初夏的一个雨夜，常栋的军校梦被摔的稀碎。

许是为了证明这个孩子一点不差，养父找到常栋的亲生父母面前，大声斥责说常栋如何如何优秀，他们抛弃他如何如何错误，让孩子活在一个没有父母疼爱的环境下如何如何失职……

後来，常栋的亲生父母找到常栋，学校也知道，常栋的生父因为盗抢被判了十几年。

军校没了，尽管常栋一再告知养父，以他的成绩就算是一本也还是有希望的。但养父满心悔恨，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是自己的无知和虚荣害了这个孩子，在某一天，养父喝了杯酒，背着自己的行囊到学校找到常栋，说县城已经没有适合他的工作，他要去更远的南方，在那里讨口饭吃。他还说，如果将来考大学也让他往南边去，他听人家说南边的马路上都铺着金砖。

“孩子，照顾些你阿姨，要是实在为难，也就算了，我会给她寄钱的。”

老头抹了把脸，转身走入夜色。

之後，常栋就一直没有见过养父。他工作後将养母接到身边，利用工作之便一直寻找养父的下落。

可惜，直到他失踪前，他也没有再见到养父。

幸芝给常栋的养母织了个梦，那个苦命的女人需要点念头让她活下去。

梦里常栋的养父牵着年幼常栋的手，告诉她得给他们烧足十年的香纸钱。

“上辈子穷怕了啊，就你还活着，你可得烧足十年的，一天不多一天也不能少，到时候我们父子俩亲自来接你。”

束娇撇着嘴道：“姑姑，她还能活十年吗？”

“能坚持的。”幸芝一愣道：“你唤我什麽？”

“是文春。”束娇嘟囔道：“不是，是小姑姑说，我年纪小，不能差辈儿了。我唤她一声姑姑，她自然疼爱我多一点。我最近看上了个叠叠屋。”

幸芝笑道：“她烧给你了？”

“还没呢。她说那玩意儿占地方，楼上阁楼空间小，还说等您把周边盘下来给我烧个大的，总之在那之前，我都得唤她声姑姑，自然我也该称您一声姑姑。”

幸芝不知叠叠屋为何物，但能让束娇低头想来是稀罕得不行。

“随你。”

幸芝外出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接连几夜不曾露面。

鬼差阿吾来的时候，幸芝正站在伏陀兽跟前，它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却在睡梦中诞下两枚兽蛋。

“说来奇怪，我一直以为伏陀兽是天地异化之物，竟不想……”长生忽然拱手道：“此物是阿娑婆您先发现，按照规矩该您先取。”

幸芝看了眼长生，猜出他心里的小九九。

她去取蛋，若是惊醒伏陀兽必有一战，谁生谁死都是未知。若是她顺利取出蛋来，长生未必会争，约莫也就是换个情分在这。

“好。”

一个伏陀兽已经带走六十四条性命。

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