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孩子,”福伦继续道,“会生在一个没有阴谋丶不必逃命的家里。这是我这辈子,最想看到的事。”
没有人接话,只有风吹过树叶的轻响。
金锁从後面端着一盘点心走出来,轻轻放在桌边:“老爷说得对。我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愿能堂堂正正做人,安安稳稳过活。”
紫薇靠向尔康,低声问:“你说,以後咱们要是有孩子了,他会叫你阿玛吗?”
尔康笑着点头:“肯定的。第一声就得是我。”
“我看未必。”紫薇眯眼,“说不定先喊娘。”
“那得练。”尔康故作严肃,“每天早上放我画像在他床头,天天念‘阿玛最英俊’。”
“你省省吧。”紫薇轻推他一下。
晴儿仰头看着星空,忽然轻声说:“你看,那颗亮的是不是牵牛星?旁边那颗就是织女星。”
萧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嗯,在那边。”
“他们一年见一次。”晴儿靠得更近了些,“可我们能天天在一起。”
“不只是天天。”萧剑握住她的手,“是年年,岁岁,一辈子。”
柳青把最後一碟瓜子摆上桌,拍拍手:“咱们这些人,原本天南地北,谁也不认识谁。现在坐一块喝酒吃菜,还能一起盼着个小娃娃出生,这不就是家吗?”
柳红点头:“以前我觉得江湖才是归宿。现在才知道,有人等你回家吃饭的地方,才是。”
金锁站在一旁,看着满院灯火,忽然觉得心口软得厉害。她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夜,她牵着小姐的手躲在破庙里,冻得发抖。那时她们只求一口饭,一条活路。
如今她们站在这里,谈的是未来,说的是孩子,盼的是明天。
她轻轻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里面藏着一枚小小的银铃铛,是前几日特意请人打的。等孩子出生那天,她要亲手挂在他脖子上。
小燕子喝完了汤,把碗递给尔泰。他接过,顺手放在一旁石桌上。
“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我?”她忽然问。
尔泰看着她:“谁?”
“我们的孩子。”她声音轻了些,“我有时候会想,我这样跳脱,说话不过脑子,做事莽撞……他会不会觉得我不像个娘?”
尔泰没立刻回答。他伸手抚过她的发,动作很轻。
“你知道为什麽那天我拦着你不让你进殿吗?”他问。
小燕子摇头。
“不是不信你。”他说,“是怕你受伤。我宁愿自己扛下所有,也不想看你流一滴泪。可後来我才懂,你不是需要我护着的花,你是跟我并肩走的那个人。”
他停顿了一下:“我们的孩子,会知道他的娘有多勇敢。他会为你骄傲。”
小燕子眼底闪了闪,没哭,只是笑了。
她靠进他怀里,听着他心跳。
远处,乐师换了支曲子,节奏缓慢,像是催眠的歌谣。
福伦慢慢走回座位。他喝了一口水,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眼中已有倦意,却带着满足。
班杰明终于起身,端着酒杯走向人群中央。
他举杯,声音不高,却清晰:“敬明天。”
柳红跟着举起杯:“敬平安。”
“敬团圆。”金锁轻声说。
“敬不再分开。”紫薇望着小燕子。
尔泰搂紧怀中的人:“敬我们的以後。”
衆人一一碰杯,瓷盏相击,清脆一声。
小燕子擡起头,看着满天星斗,忽然说:“你说,他会不会也爱看星星?”
尔泰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会的。因为那是你带他看过的第一样东西。”
夜风拂过,吹动檐角灯笼,火光轻轻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