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掌心这只,明明做工拙劣,却让他心口发紧。
他睁开眼,将三只草蚂蚱并排放在案上。灯光昏黄,影子拉得很长,像三条纠缠的线。
他伸手,将它们拢在一起,收进袖袋。
然後起身,走向内室。
走到门边,他停住,回头看了眼书案。
油灯将灭,光影摇曳,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他没再看第二眼,推门而出。
破庙里,油灯还亮着。
小燕子换好了衣裳,青布裙贴身合体,头发梳成丫髻,插了根木簪。她对着铜盆照了照,模样虽显稚嫩,但眉眼利落,不像会惹事的人。
她将匕首缠进小腿绑带,又把玉佩用细绳穿好,藏在颈间。
门外传来鸡鸣,天快亮了。
她拎起装着针线的小竹篮,推门而出。晨风扑面,带着露水的湿气。
巷口有辆送菜的板车正要出发,赶车的老汉打着哈欠。她走过去,低声道:“大叔,我能搭一段路吗?我找工做。”
老汉瞥她一眼。“你是哪家的丫头?怎麽没牌子?”
“我是新来的,在西街李婶介绍下进府帮工。”小燕子低头,“牌子还没领。”
老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上来吧,蹲在菜筐後面,别露头。”
她爬上车,缩进白菜堆里。
板车吱呀作响,碾过石板路,朝大学士府的方向驶去。
车轮滚动的声音中,她悄悄摸了摸胸前的玉佩。
冰冷的玉石贴着皮肤,却像烧着一块炭。
她闭上眼,脑子里全是昨夜福尔泰低头看她的样子。
不是嘲讽,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她看不懂的沉静。
“你说你在看我?”她在心里默念,“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谁。”
板车拐过街角,前方朱红大门渐现,门楣上挂着大红灯笼,写着“大学士府”四个金字。
门前已有不少人排队候检,皆穿着体面,手持礼盒。
小燕子伏在菜筐後,屏住呼吸。
车停了。
门房踱步过来,掀开苫布一角,目光扫过车内。
她不动,连睫毛都没颤。
门房挥挥手。“进去吧,厨房在东侧。”
板车重新啓动。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府墙高耸,檐角飞翘,阳光照在琉璃瓦上,闪出一道刺目的光。
她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柄。
车轮碾过门槛的一瞬,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