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去,她连从前是什麽样都说不清。
她深吸一口气,擡腿往前走。
刚到门前,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匹黑马停在台阶下,福尔泰翻身下马,玄色长袍沾了些尘土,脸上没什麽表情。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先开口。
他走近两步,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递过来:“戴这个。”
她愣住:“我不是已经有……”
“那个不够。”他打断她,“宫里有些人,认玉不认人。这块能让你走得更远。”
她接过,触感比柳红给的那块更暖,仿佛被人贴身带了很久。纹路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中间的“安”字被磨得模糊了些。
“为什麽帮我?”她盯着他。
“你不该问我这个。”他声音低,“你应该问自己,为什麽要来。”
她握紧玉佩,指腹摩挲着那道裂痕:“我想知道的事,没人愿意告诉我。你说我救过你,可我不记得。你说我八年前就在塞外,可我连自己是怎麽活到现在的都不清楚。我现在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谁施舍的机会,是我非要弄明白不可。”
福尔泰静静看着她,忽然擡手,将她发间那枚草蚂蚱扶正了些。
“它还在。”
她怔了一下。
那是柳红早上悄悄给她别上的,用的是新割的草叶,绿得发亮,像还带着露水。
“你管这麽多做什麽?”她偏头躲开。
“我不放心。”他说完,退後一步,“进去後别乱走。西院不去,御花园深处也不要去。遇到穿紫袍的老太监,立刻转身离开。”
“你到底怕什麽?”
“我不是怕。”他垂眼,“我是知道那里有什麽。”
火光照着他半边脸,阴影落在嘴角,看不出情绪。
小燕子不再多问,把玉佩系在腰带上,深深吸了口气。
“我进去了。”
她提起裙角,迈上台阶。
守卫验了请柬,侧身放行。朱漆大门缓缓开啓,里面灯火通明,乐声隐约可闻。
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回头望去。
福尔泰仍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风吹起他的衣角,一只手插在袖中,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腰间的玉佩位置。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麽也没说。
转身踏上长道,脚步越来越快。裙摆在夜风中翻飞,像一团浮动的雾。两侧宫灯接连亮起,映得地面一片金红。
拐过第一道影壁时,她伸手摸了摸胸口,柳红给的玉佩还在,贴着皮肤,微凉。
而腰间的那一块,却始终温着。
她加快脚步,朝着主殿方向奔去。
发间的草蚂蚱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火光下泛出一点青翠的光泽。
一只守夜的雀鸟从檐角飞起,扑棱棱掠过琉璃瓦。
小燕子冲进月洞门,迎面撞上一队提灯的宫女。为首那人擡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眼神微微一变。
小燕子没停,侧身挤过去,继续往前跑。
身後传来低语:“那是谁?怎麽拿着……”
话音未落,已被风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