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没呢,”李叔一脸靠谱相,接着笑道:“我还等着你回来和我下棋。”
他拉踩得很平等,“他们啊,全部都下不过我,就你能和我打个平手。”
裴德均勉勉强强地答应,“嗯。”
病房的门在这时被人轻轻敲响,李叔转头看了一眼,“估计是兰清。”
他不打扰他休息,开门後拉着裴兰清在病房外面聊。
李叔把一直收在外套内侧口袋里的存折递过去,“房子暂时还没人买,大家就围在一起凑了一点钱,你先拿着用,名单在我那里,等以後再细说。”
裴兰清捏紧手上的存折,沉甸甸的,压得他差点说不出口,“谢谢。”
李叔哎了一声,有点急眼,“你这孩子怎麽回事?怎麽净说些胡话。”
裴兰清低头淡淡笑起,任由批评。
李叔握着他的手,将人带到窗边,小声叮嘱,“你别和你爸说这是我们凑的,你爸这人生怕亏欠别人,你和他说了,他反而放不下心,一直挂念着这件事情。”
裴兰清点点头,“嗯,我知道。”
李叔看着他,心里难受,“都熬瘦了,”他揉了下眼睛,转而问道:“现在钱也周转过来了,房子还急着卖吗?”
“卖,”裴兰清笑了笑,心里想得很清楚,“都要还。”
不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会随意去碰别人的钱。
李叔说好,他会帮忙多加照看。
裴兰清把人送至医院门口,李叔摆手让他别送了,快回去吧。
裴兰清摇头婉拒,执意道:“我陪您在这儿一起等。”
李叔知晓他的心意,劝也劝不动,干脆随他去了,临走前,他忽然想起来问他,“兰清啊,你和那姑娘……”
他也不知道该怎麽沟通,又换了一句,“那姑娘也在这里上的大学?”
“没有,她在国外。”
李叔恍然点头,随之感叹道:“那她人还挺好的,你辅导她那会儿她才高二,都这麽多年了,竟然还拿你当朋友。”
裴兰清迟缓地应声,“嗯,她人很好。”
打的车来了,他替他打开车门,确认他系好安全带之後,他关上门,笑着和他道别。
裴兰清回到病房,裴德均已经睡着了,他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他,好似他幼时睡在他怀里一样,静谧祥和。
十一月中旬,裴兰清忙于硕士论文开题答辩,答辩刚结束,他收到来自主治医生的电话,停在原地。
和他一起结束答辩的张树芮发觉到他的反常,不经意瞥见来电备注,他抵了抵裴兰清的胳膊,“不接?”
“嗯?”裴兰清僵硬的身子缓慢回温,努力朝他笑笑,“接。”
他把手上的答辩材料交给张树芮,独自走到一旁的梧桐树底下。
张树芮明白他是紧张了,刚才还在从容不迫地应对三位教授的发问,现在连电话都不敢接,他瞬间也不敢看了,直盯着手上的东西。
没过多久,那沓材料被人拿走。
裴兰清显然还是没怎麽缓回神的样子,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叔叔情况怎麽样?”
“张树芮,”裴兰清的反应有些迟钝,“医生和我说有合适的肾源了。”
“什麽意思?”张树芮也跟着一起呆滞,几秒过後,他猛地晃着他的身体,激动出声,“裴兰清,这不是可以做移植手术的意思吗?你傻了?”
裴兰清被他晃得头晕,擡手搭住他的肩膀,低低地笑起来,“没傻。”
他把材料重新塞回他手里,“帮个忙,带着它们一起回宿舍。”
张树芮撇撇嘴,勉为其难的样子,“那好吧。”
裴兰清笑着跑出校园,在地铁站候车时,他倏忽想到什麽,拿着手机拨了个电话。
地铁站台的深色屏蔽门映出倚墙而笑的身影,他额前碎发被风吹乱,随性慵懒地趴在眼前,却遮不住眼底柔和深邃的光芒。
其实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打电话的原因,心情极端愉悦之下,多巴胺爆发性释放,神经系统层层失调,意志沉沦,唯一想做的,仅是想和她分享。
响到第二声,电话被人接通,她好像在忙,背景略微吵闹,隐隐能够听见有人在用英文和她说话。
听声音是位女生,她问她,“千愿,这块颜色明度是不是太高了?感觉与周围格格不入。”
“等一下。”
林千愿说完这句,很快又说了一句。
那句话翻译过来是这样,“我在和我丈夫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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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作者没话说(▽)
不对,有的,其实千愿视角:“我饿了。”=“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