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它!你没看见吗?它就长在这儿!它说我们把它当床压着它了,它很不舒服,还跟我要‘占地费’!”
继冬藏顿了顿,强调道,“它说自己还没死呢!要的是活人用的钱!”
秋敛面无表情地看着继冬藏,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重症患者。
半晌,她才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你逗我呢?”
“我没骗你!你看啊!它真的在动!就在动啊!”继冬藏急了,也顾不上肩伤,伸出没受伤的左手就去抓秋敛的肩膀使劲摇晃,试图让她“看见”那株会说话的小草。
见秋敛依旧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继冬藏干脆自己挣扎着站起来。
又一把将还蹲在地上的秋敛也拽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後退了好几步。
她一边後退,一边煞有介事地对着空气解释:“好了好了,我们退开了!没压着你了!别嚷嚷了!”
然後才转向一脸懵逼的秋敛,严肃地补充道:“我们刚才真的压到它了,它说很不舒服……”
秋敛冷眼看着继冬藏在那自说自话丶对着空气又拉又退的诡异行为。
额角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
她终于忍无可忍,擡起拳头就朝继冬藏那张写满“我有病”的脸上砸了过去!
拳头在半空被继冬藏接住。
秋敛正待发作,却见继冬藏正用一种近乎深情的眼神,痴痴盯着她的拳头,顿时一股恶寒窜上脊背。
“你……”秋敛话未出口,继冬藏先开了腔,声音带着探究:“你的大拇指……骨头是不是有点歪?”
秋敛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指,眉头紧锁:“你什麽意思?”
“它说它不舒服。”继冬藏说着,指尖竟小心翼翼地抚过秋敛的指节,那轻柔触碰让秋敛汗毛倒竖。
“啪!”秋敛猛地抽回手,像甩开什麽脏东西,警惕地瞪着眼前人。
“前阵子被砸了一下而已。”她顿了顿,语气冷得掉渣,“你有病吗?”
继冬藏眉头拧起,目光却固执地粘在秋敛手上:“我真看见了……”
她喃喃着,视线又茫然地投向脚边的野草,仿佛在自问,“我有病吗?”
趁着这空档,秋敛迅速弯腰捡起地上的纱布和药品,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原地,继冬藏茫然环顾四周。
视线落在一只大黄狗身上。
那狗身上蓬松的两撮长毛,随着尾巴的摇摆剧烈晃动着。
在继冬藏眼里,却像是两个充满生命力的东西在激烈地争吵。
只是离得太远,她听不真切。
方才向她“讨钱”的那株小草,也在耳边不停地叽叽喳喳。
诡异的喧嚣从四面八方涌来。
地上散落的动物毛发,此刻也仿佛活了过来,拼命往她身上扑腾,吵嚷着要继冬藏给它们洗澡。
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强烈的认知混乱和孤立感将她紧紧包裹。
继冬藏僵在原地,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灼感攥紧了心脏。
她好像……真的出问题了。
继冬藏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睡觉的那间房。
刚踏进门,一个带着点沉闷丶仿佛从墙壁内部发出的声音就在她头上响起:“喂!我身上全是臭血!我不喜欢这个颜色!给我刷成深紫色!立刻!马上!”
继冬藏:“……”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这些越来越离谱的“幻听”屏蔽掉。
无视,必须无视!
继冬藏目光快速扫过房间。
还好,她的背包丶武器都还在原处,没人动过。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