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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小说>春闺梦讲的是什么故事 > 第25章 门当户对(第2页)

第25章 门当户对(第2页)

“你有病啊!”嫣如甩开柳襄的手,“仕途大道你不走,去弹什麽琵琶,做什麽李龟年李鱼年李虾年?我尤嫣如这辈子,可是要做名门贵族的大娘子!你上回不是说自惭形愧,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吗?婚嫁之事,自古以来要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你不去考试做大官,也还想着自己配得上我?你我每次见面,不是去爬山,就是去游湖,听你弹琴唱歌已经够了,柳襄,你能不能争气些,让我也能去趟宴会,听一次编钟铛铛铛的声响。”

柳襄委屈巴巴:“嫣如,我祖上是不及你家显赫,可你爹虽说在王府做事,到底没有官职。我爹好歹是个县令,一县之长,家里也是有田産铺子,吃喝不愁,哪有你说的那麽不堪。”

“我不管!”嫣如大骂,“总之门当户对,门当户对!我祖上显赫,你也要用个显赫的身份娶我!我看你就是闲的,吃饱了撑的,有空去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但凡要是像郑姒蕊那样,家里穷得准备要饭,你指不定比她还盼着做官。”

柳襄还想说些什麽,嫣如不听,捂着耳朵,一溜烟跑回书院。盛怒之下,竟听不见门房的人要给她递帖子。门子跟在後头叫了许久,她才停下来,接过那张帖子,曾经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

大悲大喜更叠频繁,嫣如招架不住,惊呼着连连後退,差点摔倒。

再说郑姒蕊那头,在唢呐与鼓奏中,顶着日头巡过了京城大小街巷,饶是脚下跨马,也颇觉困顿劳累。折腾两个时辰,礼仪划上句号,她以是精疲力尽,颈脖酸胀,只想扑到床上好好睡上一觉。她暂无新屋可住,依旧吃住在观砚书院,送她的轿子才落地,不知从何处扑出个小丫鬟,拽着她的衣裙:“郑姑娘——不,郑大人,我家姑娘说想见见您,求您得空去一遭罢。”

那小丫鬟有些面熟,鼻子嘴巴易彬的女侍彩鸳相似,年纪不过十一二岁,涕泗连连,尤为可怜。郑姒蕊拍拍她的手,安抚道:“你是易家的小丫头吗?长得和彩鸳好像,是易彬想见我吗?怎麽不是彩鸳来啊?”

小丫鬟频频点头,啜泣道:“是,彩鸳是我亲生的姐姐,我叫金鸳,我姐姐挨了板子,下不来床,姑娘让我来的。”

“什麽?!”郑姒蕊察觉大事不妙,顾不得进门更衣,连忙拉着那金鸳跳上轿子,匆匆向易府奔去。她身上还套着今日的官服,头上佩冠,易夫人看在她官位的面子上,好言相待,让她顺利进了易彬的院子,还对她说:“郑大人,好好劝劝罗敷罢。你是罗敷的好友,我们的话她不听,你的还能听去些。”

郑姒蕊不明就里,易府内四处张灯结彩,不少窗户上都黏着大红喜字,好几处地上仍散落着炮竹的彩屑,一片热闹繁盛,可来往仆奴面露惊恐之色,空气中隐隐约约隐藏着哀伤,与府中的装饰格格不入。郑姒蕊跟随金鸳七拐八绕,来到易彬居住的院子门口。金鸳说姑娘不想见易家任何一个人,郑大人自己进去。

推开木门,小院中栽了两棵香樟树,树枝不情不愿地套在几盏大灯笼。秋千架看来有些年头,绳索磨得半旧,想来是主人的爱物,秋千的木头漆过赤色,新旧冲撞,颇为变扭。郑姒蕊走进去,顿感恐怖——已是黄昏,夕阳西下,阳光吝啬地落在一个角落投在一扇窗户上,庞大宽敞的大屋藏在阴霾中,门窗密密麻麻钉上手掌宽丶拇指厚的木板,实在钉不上的缝隙,缠绕了数圈荆棘。屋内除了床铺和茶具,什麽能坚硬尖锐的器物也没了,木刺与铁钉狰狞,原本雕梁画栋的精美闺房如同天牢一般,只看一眼,寒毛顿起。

“易彬!易彬?易罗敷?易罗敷?”郑姒蕊摸着自己腰带上的玉壮胆,强撑着往里走,透过少得可怜的缝隙,阴仄仄的屋子里寻不见半分人影。她走到最深处,金色的夕阳抹在那扇窗框上,易彬靠着墙,蜷缩在那点阳光里。她或许沉浸在悲恸中很久了,头发凌乱,穿素色的贴身衣物,头抵在窗框边,嘴角含着笑。看见郑姒蕊并不起身,轻松地招呼:“来了,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这变成牢笼的闺房,让郑姒蕊害怕得发颤:“对不起,我前些日子以为自己考不上,以为你只是让我做客……你家要办喜事了吗?”

“是我家要办喜事,不是我的喜事。”易彬的指尖搭在木板上,撕下边缘粗糙的木刺,“尤嫣如没有告诉你吗?”

“嫣如?她没说什麽啊?”

“噢,难怪彩鸳找了你几次,你也没来。我就知道。”易彬对尤嫣如的为人从未有奢望,平静地将事情的原委告诉郑姒蕊,“铁槛寺烧香那日,同你们分别後,我遇到了一个人,他是寺里的和尚,原本是京城附近一户梁姓庄稼汉的大儿子,小时候家里穷,他爹娘便将他送到铁槛寺出家,混口饭吃。他很好,会些医术;会告诉我这座山上有什麽果实有毒,千万不能碰;会听得出我笛声的思绪,给我找了平复情境的佛经;会花自己的积蓄,以我的名义在庙里供灯——你知道他给我供的灯上,用的是哪个名字吗?易甯,这是我小时候给自己起的。彬彬,文质相半之貌。以前我爹说我调皮捣蛋不学好,就用“彬”字做名;後来,由嫌“彬”听着像个男人,不好求亲,改成‘罗敷’,可是我不喜欢叫易彬,也不喜欢叫易罗敷,我只想叫易甯,甯通宁,宁为愿,甯为所愿。我将名字的事告诉他,他没有多言,就将那盏灯的名字改成易甯。

可惜,没过多久,我爹就跟马家订了亲。你去科考那日,我借着送你去考场的由头出了门,告诉车夫,我看到你进去考试,自己不能考,触景生情,心里难过,让他送我去旧贡院那待待静静。其实,那是我跟他约好的,我俩在那约着私奔,结果撞上了尤嫣如和柳监生。我托尤嫣如告诉你,我要订亲了,让你考完了来易府,陪我想想以後的打算。她应是瞧见我要嫁给有钱有势的马家,心里别扭,又见你我关系过好,她吃了醋,所以对你特意瞒下。”

郑姒蕊说不清易彬离经叛道的爱情离谱,还是嫣如喜怒无常的小孩脾气离谱:“後来呢?後来怎样了?”

易彬道:“易府人多眼杂,家里的仆奴怕极了我爹。我本想你在外头能帮帮我,找个马车,递递消息。可惜没等到你,我们便相约着他还俗以後,在我家後门外头接我。可惜走漏了消息,彩鸳被我娘抓住了,打了三十个板子,丢进柴房里。至于他,我也不知道如何,只听说他也被我爹打了。然後,我便被关在这,等着三日後成亲。”她从怀里掏出两张纸,从缝隙里扔给郑姒蕊:“我对不住彩鸳,她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让她吃苦了。这是她的身契,到时候,你拿着这个找我爹娘,说我把彩鸳卖给你了。你若上任便是五品,我爹官比你小,他不敢不准,你带彩鸳走,救救她。”

身契还残留着易彬的气味,郑姒蕊揣入胸前,感受着好友的温度,回忆起从前的情事。郑姒蕊无法明白易彬的选择:“我不懂,嫣如常将什麽‘竹门对竹门朱门对朱门’挂在嘴边,我虽有些反感,却不得不认同。毕竟当年与卢之岭,不正是门不当户不对,他不懂我,我不懂他,後来分开得十分难堪。易彬,我并非质疑你的选择,只是值得吗?你从小便是养尊处优,若真能逃出去,嫁个一无所有的和尚,值得吗?”

“不是这样想的。”易彬摇动脑袋,“你和卢之岭,错不在门第之差,只是他这个人太懦弱而已。这些天,不少人问过我这样的问题。我娘还说我,就是从小到大过得太好,有心力去想些情不情爱不爱的,若是投胎在梁蔷那样的穷苦人家,便知道能嫁给马家是多好的事。

可为何要做如此类比呢?在穷苦人家,吃不饱穿不暖是悲剧,那我为了吃好穿好嫁进马家,一辈子在不见天日的高门大院里受丈夫摆布,便不是悲剧吗?我做不到。我在秋水书院读了两年的书,若没有这两年,我还能麻木地坐进那顶花轿,可这两年叫我明白了,我不要做个傀儡,不要做我爹的工具,不要做马家的宠物,帮我爹笼络上司,给马家传宗接代,我不要这样。我只能活这一世,这一世,绝不能饱食终日,我要选择我想过的人生。”

郑姒蕊道:“可是,要将未来赌在一个男人身上,同父母宗族恩断义绝,你不怕後悔吗?”

“为什麽後悔?”易彬凝视郑姒蕊的双眼,“我不会後悔,这是我的选择,你知道吗,姒蕊,这是我自己,凭着我的心,做出的选择。”她激动起来,苍白的脸上氤氲出潮红,“姒蕊,你从前为了读书过得那麽苦,这是你为了自己的人生,能做出的选择;我想逃出去,不要嫁给马家,这是我为了我的人生做的选择,你我的区别仅仅在于,你依靠的是心中的宏图大志,我依靠的是我的爱情,你明白了麽?我只是想求那个选择,我从小到大,连自己叫什麽的自由都没有,我没有选择的自由,我只想要那个自由,而已。姒蕊,我并不认为我将来的快乐,在于嫁给马家还是嫁给梁蔷。或许梁蔷未来也会成为卢之岭,可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不愿依附马家,也没想过依附梁蔷。我能认字,能背得下四书五经,我能像你一样去做事,重要的是我已经有了选择的自由,依旧可以选择离开他。

姒蕊,我知道这麽久以来,你一直对于自己跟卢之岭的事耿耿于怀,你很後悔自己当初为什麽要同他在一起。也不知道从今往後,咱们还能见着多少次,所以我要同你说,你前途坦荡,你会平步青云,实现你的心愿,所以莫要再纠结从前的情爱,莫要在因为这件事痛苦,卢之岭下贱,是他的事,别让他的下贱折磨你郑大人。放过自己吧,人生路还长着,指不定遇着什麽事,那些日子里你很快乐,对得起自己便足够了。”

郑姒蕊抹开脸上的泪,手钻进缝隙,抚摸她的脸:“如今,你还需要我做些什麽?”

易彬闭双眼,扬起一个苍凉的笑:“不必了,若可以,替我打听打听他在哪,替我看看他伤得重不重罢。”

“好。”郑姒蕊狠狠点头,她左顾右盼,打量出院中无人,悄咪咪把一件贴身的东西藏在手心,伸进去,握住易彬的手。易彬被冰冷坚硬的触感惊得睁开了眼,不解地看着郑姒蕊。

郑姒蕊用力掐住易彬的手:“这是我从金陵带来的,平日里防身用,割断东西是最好不过,但你记着,千万千万,别在用的时候伤到自己。”

碎碎念】:这一章的嫣如很少,但其实也是为了同未来的嫣如作为对比,顺便藏下许多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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