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对军火还存在最原始的误解。”温彻斯特撇撇嘴,轻轻摊手,“政权更替大多源于民愤,战争是这些地方通往最终和平的大门,而军火,正是这扇大门的钥匙。”“我恐怕你要白折腾这一趟了。”路怀勋觉得好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可以查查这句话的意思。”“入账三百万,怎么都不算白折腾。”温彻斯特笑道,“付费的情报会在我下车后立刻发送给你。另外,我将随时欢迎改变主意的你。”路怀勋没打算再理他,自己换了个姿势,慢慢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其实只要不做太大的动作,肋骨的疼痛已经可以忍耐,可问题是他休息的时间远远不够。从任务书下达,时间开始倒数,每个人都恨不得一天当作两天用。人疲惫的时候精力不好,伤痛也成倍放大。裴立哲拍拍他的膝盖,无声地问,“没事吧?”路怀勋摇摇头。车一直开到天空破晓前,路怀勋正合着眼养神,被耳机的呼叫声吵醒。“队长!交战区在朝我们的方向蔓延。”蒋启的话音刚落,已经能看到不远处轰炸机在低空盘旋,丢出的炸弹正落在他们前方。几秒钟以后,大地轻轻颤抖,烫人的热浪掀进车里,碎石沙尘哗啦啦铺盖在车窗玻璃上。“这他妈,开车掉头啊!”裴立哲在旁边大吼。路怀勋指挥邵言把车靠掩体停下。“战区范围很大,从西南山丘一直打过来的。”蒋启的声音里也开始有细碎的情绪,在极力维持着镇定。路怀勋抓起自己的枪开门下车,同时在频道里喊道,“孟旭跟我下去看看,其他人待在车里,没我的命令不许下车!”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被飞扬的烟雾染得失去纯白,殷红的火光不停炸开,震得人心惊胆战。“操,我就说不能让这群人编入我们的队伍,根本不听指挥。”裴立哲从后视镜里看见后面车队晃出的人影,气得血压直往上飙。他一把拉开车门,朝那些人怒吼,“都听不懂人话吗,说了不能下车!”“我说一句——”温彻斯特不知什么时候也下了车,在他旁边悠悠开口,“你们以政府军援军的名义前来,见友军却不支援,这不合理。”他用下巴指了指那些不听指挥的士兵,“人家这些人是正统政府军,下面那群人是他们的战友,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只有你们这帮冒牌货才会说保存战力不准下车。”说罢,还满脸遗憾地耸了耸肩。裴立哲觉得自己一碰上温彻斯特就抑制不住暴力的天性。这人也太欠揍了,从头到脚都是。“混编进我们队伍的政府军按耐不住都下车了。”裴立哲恶狠狠地瞪了温彻斯特一眼,压着耳麦向路怀勋汇报。路怀勋停顿了一下,说,“告诉他们,全体战备,原地待命。”裴立哲转达完,条件反射做了一套端枪的动作,恍然沉静了好几秒。心脏在胸膛里剧烈地跳动着,裴立哲忍不住伸手摸了把枪杆,冰凉的触感也没能稳定他心里无法表达的情绪。来到塔那干四五个月,真实的战场是见过了,但他们挂着联合国的名字,带着维和的蓝盔,即使曾经为了救人开过枪,也鲜少有真正进入战争的参与感,大多数时候都在以旁观者的视角审视战争本身。可这一秒拉上枪栓,他将真正以政府军的身份成为交战双方中的一员。“裴队长,”温彻斯特笑得不怀好意,“竟然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吗?”裴立哲被人看穿,情绪更差,冷冰冰地过去一眼。“没记错的话,您是位上校?”温彻斯特似笑非笑地,“军事理论考出来的上校,还是演习胜率评比出来的上校?”裴立哲枪口对准温彻斯特的心脏,“你要不要试试。”温彻斯特慢慢摊起双手往上举,随后却眨眨眼,说,“不敢。这次我记住了,跟裴队开不得玩笑。”裴立哲两眼怒视,可还没来得及有其他动作,眼前轰然炸开两声巨响。裴立哲一边挂着耳机,一边是现实3d环绕,震得他眼前一懵。“路怀勋!”裴立哲不再管温彻斯特,压住耳机大喊。“没事!”路怀勋打开全体频道,沉声下达作战任务,“各小组注意,前方交战,政府军正处于劣势,估计二十分钟内将被逼到红线位置。我们的任务,守住这条要道,击退敌方。”无线电把路怀勋的声音送到每一个战士耳边,“我们的主战场并不在此,但战斗的意志永远不变。第一要赢,第二要活下来,第三——”他话音一转,“不放过任何一个伤我同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