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了,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紧接着有什麽重物落地的声响。
蜡烛已经熄灭了,黑死牟重新点燃了新的,将带来的包裹放了下来,那鼓鼓囊囊的外观和落地的分量都显示了里面装的不少东西。
室内空无一人,原本应该躺在他铺开的外衣上的少女不见踪迹,黑死牟触碰了一下,还能摸得到馀温,他深吸了一口气,望向柜子的方向。
阿织其实隐藏的一点都没有水平,黑死牟都不必刻意搜寻就能发现她再明显不过的破绽。
他关着的门都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依照黑死牟的实力,早在离房屋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能够知道屋子里有没有人在。
而且,那急促得不行的呼吸声,还有时不时就会压抑不住的一声娇弱的啜泣声,以及应当是来不及擦拭而从指缝流下来的眼泪砸到木板上的细微声响。
这些严格来说并不算小的动静自然都逃不过黑死牟的耳朵。
他走了过去,就静静地站立在柜子前,就像是躲避在暗处等待捕食的猎手,金黄色的虹膜中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即将发生的风暴。
因为来人没有刻意掩饰声响的缘故,所以阿织能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黑死牟的回来。
不仅如此,她还听到了那道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下都能够震颤她的心底防线,让宛若处在悬崖边缘的阿织变得更加摇摇欲坠。
阿织刚才钻进了那个放着上弦衣物的衣柜中後,才发觉自己真正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但她仍旧执拗地呆在黑暗的柜子里,没有理会自己的头晕眼花。
一直到追命符一样的脚步声停息。
——被发现了?
——没有被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织的想法也在飞速随着时间变化着,她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在过度的紧张之下,每一秒都被额外延长了十倍不止。
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意识恍惚,感官也迟钝了起来,阿织都有些分不清楚那脚步声是走过来还是走出去的,也分不清楚黑死牟是不是出去了。
房门又发出了声响。
阿织终于放松了一些,喷在掌心的气息带着病态的灼热感,她面色绯红,眼前都有了模糊的重影,调整了姿势朝前动了一下,伸出了手。
关闭的柜门慢慢地打开了一小条缝隙,又停顿了一小会,黑死牟看到了一只雪白的小手试探地伸出来,沾了灰的指尖颤巍巍地扶住了柜框。
和黑死牟预料的完全一致,他什麽都不用做,阿织就会像是一直傻傻的兔子那样自投罗网,而他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出来,不过少顷,柜子里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物体挪动的声音。
阿织很谨慎了,她还在给自己鼓气,等到积聚出支撑自己出来的足够的勇气,才抹了一把泪水,慢慢地支起身体小心翼翼朝前爬了爬。
没事的,没事的,这只鬼被骗到了,他一定是出去找她了,阿织深吸了一口气,把缝隙推开得更大了一些。
只凑上去看了一眼,心跳骤停。
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上弦表情晦涩,眸光阴沉,就那麽静悄悄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是怎麽愚蠢地让自己变得更加被动。
阿织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柜子里面缩,但无论她怎麽後退,她所感知到的,只有四面八方牢笼一样的窒息感,直到脊背贴在了木柜深处,再没有後退的馀地了。
一只大手极具存在感地抵住了柜门,立刻就让处在柜中的少女无处遁形,黑死牟只微微弯下脊背挤进去了一些,就仿佛占领了阿织所有的生存空间。
“——你走开!”
阿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尖叫了一声,像毛发炸起的小猫,纤细的脚踝就被另一只冰凉粗糙的大手给圈住了,然後整个人就被拖拽着拉出了衣柜。
她没有被拖到地上去,而是卡在了柜子内部的边缘,上弦的手臂撑在脖颈旁,又是一个禁锢的姿势。
脾气再好的人也经不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如同戏弄一样的对待了,阿织觉得自己就是被猛兽捉住的猎物,而黑死牟显然就是个那个恶劣的猛兽。
或许是想看看她会有什麽更有趣的反应。
头脑不清晰给了阿织从未有过的勇气,她也厌恶死了自己的无法反抗,眼睫颤抖着,她对黑死牟说出了几乎从未有过的难听话语,“我讨厌你!”
短短一句话却振聋发聩,让人无比分明的感知到她的情绪。
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病着,如果不是她没有能力逃脱这个地方,黑死牟相信,只要有一丝能够远离他的渺茫机会,阿织都会紧紧抓住不放。
世界这麽大,一旦离开後,她只要稍微注意隐藏起自己的行踪,黑死牟都有可能再也找不到她。
这种避若蛇蝎的态度深深刺痛了黑死牟的心。
“明明,我已经做到了你所期望的所有的事情……”黑死牟牙关紧咬,又露出了忍耐至极的神情,刻意咬重了最後两个字的音节,“我丶的丶妻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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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000:没开玩笑,再瞎胡说我狗头给你打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