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自己,从前还以为他们母子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不可替代的。
而今想来真是天真可笑,或许她走了,弘凌正好可以广纳後宫丶延育子嗣。
辇车停了太久,宫人都不觉侧目看辇中。锦月从前在东宫这不是秘密,只是没人敢提罢了,而下宫人们也不住猜测……
“锦儿,走吧……”弘允低声提醒。“莫让母後和嫔妃等急了。去了栖凤台,我们还要再去太後和太皇太後处请安。”
锦月才想起此刻弘允在身边,自己这样停在东宫门口定让他误会了,也更会让他难堪。
辇车继续行起来,东宫渐渐被甩在後面。
锦月看弘允,他如往常正襟端坐,正视前方,似乎些许沉闷。
“我……我只是出了下神,并不是留恋东宫,你不要误会。”
弘允轻弯了弯唇角:“无碍。我不会在意。只是怕今日是你初次请安,耽误了时辰让母後和贵妃她们对你有微词,往後你在宫中难免被人诟病。”
说罢,弘允心中暗暗一怔。自己竟脱口撒了个谎。
可见锦月松了口气,他又无比庆幸,自己撒了个谎。
……
“小姐,你看尉迟锦月嚣张那样子!”尉迟心儿婢女道,“不就是个皇子妃吗,还没当当皇後呢,看见小姐竟然连招呼都不打,让旁边的宫人怎麽看待小姐。”
尉迟心儿正心烦,但在宫中她知道必须要收敛,烦闷低声说:“行了行了,就知道说风凉话,也不见你说出个主意来,唉,一大早碰见她,晦气!”
今日她起了大早来东宫,却不想被李生路挡住不许她进去,说是太子吩咐不见外人。
“白费劲!还不如直接送去羽林卫呢。”尉迟心儿低怒说了一声,便匆匆离开,去找身为西卫尉的兄长。
博望门里头大树後,李生路见尉迟心儿这胡搅蛮缠的主儿离开,大松了口气,领着刚接洽的探子带着一包布囊包裹,往凌霄殿里去见弘凌。
属下们本怕自家主子要死要活丶不吃不喝,抑或如前些日子醉生梦死的,却不想一早见弘凌已经起来,仿若平常,吃着早膳。
冷静。
冷静到仿佛不像个正常人,而是个没有温度丶人气儿的冰雕。
李生路呈上包裹:“殿下,尚阳宫的眼线传来消息说,延尉监的李汤昨日连夜出城查了个牙婆,仿佛是锦月夫人在找个什麽人。”
弘凌仿若未闻。
“殿下?”
弘凌放下粥碗:“往後……尉迟锦月的消息,不用再告诉我。”他平静道。
李生路以为自己听错了,楞住了。“殿下您……您真的打算放弃锦月夫人了吗?”
不可能吧!李生路想——
不可能,怎麽可能,太子有多喜欢锦月夫人他是知道的。若是自己性命和锦月之间要做个选择,他敢保证,他家这偏执的主子一定会钻牛角尖地选尉迟锦月。
放弃,不是等于杀自己一次吗?
“殿下,往後奴才,真不必说锦月夫人的消息了吗?”
弘凌擡眸眯了眯眼,朝阳金红的光束似火落在他脸上,可为何他却感受不到温暖,只觉得一阵寒冷。
或许,他最好的关心,便是不再关心她。彼此做个陌生人,不再有联系。
“不必了。”
说罢弘凌便大步离去,似真不再感兴趣。
李生路打开布包裹,里头是安胎药残渣:“唉,看来也不用查锦月夫人是不是怀孕了。若是查出是五皇子的,岂不是又是一重打击。”
此时侍女来收粥碗,却“哎呀”一声被烫得粥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曹全训斥:“怎麽这般不小心!往後还怎麽让你们伺候太子殿下。”
粥碗里剩馀的粥还热腾腾冒着热气,十分滚烫,曹全与李生路都看出不对,上前一摸弘凌刚才喝的粥,都烫得缩回了手。
“怎麽,殿下他……竟然感受不到是冷是烫麽?”
“这……”
曹全丶李生路两人一怔之後,细思恐极,都是倒吸了口凉气。
“殿下的病情已经……”
曹全不觉心中疼惜,满目老泪。他本是皇帝派来的眼线,可是跟了弘凌一年,弘凌便赐了他一年的狗肉汤暖身。
每逢阴雨天太子的桌上一定会有这道汤。也是後来他才知道,太子根本不吃狗肉丶兔肉这些比较灵动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