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是学到了不少,可是走了一天,走得她的脚生疼。今天也是如此,陆元昭和沈淮序在国博走了一整天,脚累得很,沈淮序吩咐酒店拿了点药草来给她泡脚,坐在一旁倒了杯红酒,就这么将她从头打量到脚,陆元昭耷拉着眼皮,任由他看自己,眸光无意定在他手执的高脚杯上,这才想起忘记叮嘱沈淮序。她暗自腹诽,自己这迟迟没动静,是不是这男的私底下烟酒都来啊。陆元昭别了沈淮序一眼,试着和他商量,“你最近能不能少喝酒,顺带少抽点烟?”沈淮序顿了下,随即展颜笑了,他其实笑起来的时候和江聿最像,褪去了那淡漠的气质,笑意让整张英朗的脸都柔和了许多。沈淮序将红酒搁在一边,他其实烟瘾不大,心烦时才会点上一根,他知道陆元昭不喜欢烟味,刻意地少抽了,至少在见到陆元昭时,保证自己身上不会沾染陆元昭不喜欢的味道,他正色说:“我很少抽。”“酒也没怎么喝,最近没什么应酬。”他说的是实话,最近公司确实一片风平浪静,那些本该堆在周末的酒局,也全都被他推掉,空出时间来陪她。陆元昭半信半疑地哦了声。沈淮序奇怪道:“怎么了?”“没事。”陆元昭闷闷道:“就是怕你早死。”“……”饶是相处了一个多月,沈淮序也摸不清陆元昭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见她这么认真,只得跟她保证,“我不会的。”“不会让你早早做寡妇。”“……”陆元昭胸闷气短,抬起脚要踹他,扑腾起一簇簇水花,“谁想跟你结婚啊。”“也是。”沈淮序牵起唇角,不过须臾,他就藏起眼底的暗潮涌动,表面上看着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淡笑道:“你还要读书,我不能拿婚姻束缚住你。”“但是元昭。”沈淮序看着眼前这个小自己好几岁,不服输不服管的小姑娘,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她,“我想我们是认真的。”“我这个人都给你了——”他笑出声,语气却满含幽怨,颇有几分深宫弃妇的意味在,“你总得给我个名分吧。”“你这说话也太早了。”陆元昭反驳他,“性格合不合得来还不知道呢。”“合得来。”沈淮序打断她,极其少见地显露出骨子里的强势,固执地重复道:“我觉得我们合得来。”“……”陆元昭怔住,她本能地躲开沈淮序的目光,指甲抠着沙发,翕张了下眼,淡淡道:“以后再说吧。”她还是想简单了,直到今日,陆元昭这才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沈淮序是真的和自己好好地走下去。这和她最初的计划偏离了太多,她一开始就只想借下沈淮序的基因生个孩子,无论是长相身高还是智商,沈淮序都是在多数男性中出挑的存在,可转念一想,到时候自己提分手,沈淮序要是一门心思吊死在自己身上,不肯放手怎么办?这些天的相处,陆元昭渐渐地对沈淮序有所了解,知道他总是明面上装得温柔体贴,实则内心执着强势,不容别人反驳。其实单说男女关系,沈淮序确实是个还算得过去的男朋友,对人大方而有耐心,虽说偶尔强势了些,但要是陆元昭真的横起来,沈淮序也拧不过他。只可惜陆元昭对沈淮序也没什么别的心思在里面,七分演戏,剩下的那三分真情,也是因为他那张与江聿相像的脸罢了。还是得早点怀个孩子提分手才是,不然扮演恩爱情侣越久,她越难抽身。这周末没有陆元昭想象中的那般风雨晦冥,涛澜汹涌,陆元昭跟着沈淮序逛了一天的展览实在累得很,压根提不起什么力气缠他。除了偶然的几次索吻牵手外,两人什么也没干,干躺在一张床上睡到天亮。到了周日,陆元昭一如既往地说自己要回学校,拖着行李箱打车去了机场。回到杭城,已经下午四点了。临近毕业,基本上也不用再每天在工位坐班,陆元昭也不着急回学校,今夜宿在了之江路周平和林从颐养老的中式合院里,因着明天是初一,她好陪林从颐去庙里上香。她想了一夜,还是决定去走走老路子,拜拜神佛。寺庙的石阶上还残留着清晨的露水,青苔顺着瓦当往下爬,枝桠间红绸飘荡,在明黄的墙面上上洇出悠悠荡荡的影子。林从颐叨念这间寺庙灵,周毓当年下海经商,跑京城投资前来庙里上过一炷香,回去之后顶着风险赌对了投资,自此事业顺风顺水,从此每年回杭城,周毓都得来庙里吃斋念佛三日。陆元昭和周自恒高考那阵,林从颐时常来庙里参拜,求这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双胞胎能考个好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