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平静和……支持?
只是这“支持”背后,是对那个执行者极度的轻蔑。
他猛地动了车子,引擎出一声低吼,墨绿色的panamera如同离弦之箭般汇入傍晚拥挤的车流。
车厢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嘶嘶声,以及窗外飞倒退的城市光影。
顾澜音微微侧身,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微敞的领口,试图将它拉起。
那动作轻柔而专注,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回避。
“鸣泉……”
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紧绷的弦。
“对不起……这段时间我都没法陪你了,让你……”
“嘘……”
戴鸣泉打断她,腾出一只手,轻轻复上她放在腿上的手背,温暖的掌心包裹着她微凉的指尖。
“不用说对不起”
他目视前方,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包容,仿佛在安抚一个执行艰巨任务的特工。
“我都理解。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他顿了顿,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只是……那个李牧然,你多担待些。一个走了狗屎运的粗鄙之徒,手段难免……下作。保护好自己,别让他太过分!”
他话语里的“担待”和“下作”,清晰地划出了他与李牧然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阶级鸿沟。
在他眼中,李牧然不过是个执行任务的工具,一个低劣的载体,根本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顾澜音的心被他的理解和那份深藏的维护狠狠触动,鼻尖微微一酸。她反手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
“嗯,我知道”
她低声应道,心底那份因被迫委身他人而产生的巨大愧疚感,在男友这份带着俯视姿态的“支持”下,奇异地被冲淡了一些,转化为一种更复杂的带着献祭意味的决心。
车子在“云端酒店”那奢华冰冷的门廊下停稳。水晶吊灯的光芒流泻而下,将一切都映照得无所遁形。
“去吧”
戴鸣泉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鼓励的意味,仿佛送她去完成一项重要的商务谈判。
“别耽误了……‘任务’”
他刻意加重了“任务”二字,目光扫过酒店大门,眼底深处是对那个即将享用他女友身体的男人的极致鄙夷。
“结束后给我消息,我来接你~”
顾澜音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那双包裹在烟灰色丝袜里的长腿迈出,8厘米的镂空高跟鞋稳稳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出清脆的“嗒”声。
她站直身体,米色套装的线条在强光下完美无瑕。
她俯身,手扶着敞开的车门,看向驾驶座里的戴鸣泉,眼神复杂,有感激,有愧疚,也有一丝即将奔赴战场的决绝。
“等我!”
她轻声道,随即转身,挺直脊背,踩着那清脆而孤寂的节奏,一步步走向那扇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旋转门。
旋转门无声地转动,将那个带着优雅却难掩悲凄的身影彻底吞没。
车内,戴鸣泉英俊脸庞上刻意维持的平静骤然碎裂,冰冷的怒火与深不见底的鄙夷瞬间占据了他的眼眸。
指关节狠狠砸向方向盘,沉闷的撞击在狭小的车厢内炸开,震得空气仿佛凝固。
他死死盯住那扇旋转门,目光如淬毒的利刃,恨不能将楼顶那个卑劣的男人凌迟处死。
几秒后,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腾的烈焰,薄唇勾起一抹冰冷而充满优越感的弧度。
修长的手指转动钥匙,墨绿色的panamera如同一位矜持的贵族,悄无声息地滑入浓稠的夜色,车尾灯在黑暗中拖曳出一道冷冽的红芒,留下一个浸满蔑视的残影。
电梯平稳上升,冰冷的金属厢壁紧贴着顾澜音纤细的脊背。
她微微合上眼帘,长而卷翘的睫毛在昏昧的光线下投下两片疲惫的阴影。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袋光滑的皮质表面,指甲划过时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在安抚心底最后一丝残存的抗拒。
戴鸣泉那份带着俯视意味的“支持”与“理解”,如同一剂强效的镇静剂,麻痹了她的神经,却又像一副沉重的枷锁,将她心底的羞耻与不安更深地禁锢。
为了“未来”,为了鸣泉……她必须完成这场献祭。
身体的感受?
早已被她强行剥离。
那个名叫李牧然的男人?
不过是一件工具,一个她必须面对的冰冷现实。
她深吸一口气,胸脯随之微微起伏,再睁开眼时,那双水眸里只剩下一种近乎殉道者的空洞平静,所有挣扎都被彻底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