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梦珠咬紧了牙齿。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大概就在于爱无法全然地爱,恨无法全然地恨。
应辰对她心狠吗?自然是心狠的。
应辰对她好吗?也是好的。
小时候,应辰常让她坐在自己肩上,偷偷带她去玩,给她买好吃的,每次家长会都不缺席,辅导她的功课……是个非常好的父亲。
伤害是真的,疼爱也是真的。
应梦珠深吸了口气,拉了拉柏谕的衣袖,哑声道:“柏先生……算了。”
柏谕冷淡道:“他们这样对你,你要算了?”
“……对不起。”应梦珠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好道歉。
这件事并不是原不原谅何美惠应辰的问题。奶奶还在疗养院里,每年需要一大笔医药费,应辰还不能死。
“跟我道歉做什么。”柏谕抬了抬手,示意保镖退开,他漆黑的眼睛里带着最深的审视:“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要是应梦珠此时不是心烦意乱,只要再认真一点,就会发现那双眼睛所带的打量。
显然她一开口求情,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仿佛这又是一出苦肉计。
太多的巧合只会是人为,况且柏谕从不相信“巧合”这种事。
何美惠要怕死了,不停地道:“梦珠,梦珠你不能这么心狠,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你真的很吵。”柏谕垂眸看着何美惠:“既然答应了她不会要你的命,我自然不会食言。”
何美惠浑身冷汗,喉咙干涩,连咽唾沫都不敢。
他偏头看向樊宣,道:“让警察来把这里端了。”
院长浑身一软,“柏先生!”
樊宣仍旧笑眯眯的:“劝你不要求情,否则不止你的医院会出事,你也会出事哦?”
院长老泪纵横,却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樊宣问:“那这两个?”
柏谕看向那张手术台,忽然笑了下:“东西都准备好了,总要做台手术才行。”
“把他们绑这里,随便从身上取样东西走吧。”他嗓音轻淡,好像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就不用打麻醉了。”
“什、什么?”何美惠直接吓尿了:“不行……不行不行……梦珠!”
樊宣叹口气:“怎么不懂见好就收呢,再闹就开膛破肚。”
何美惠和应辰都死死捂住了嘴。
应梦珠将头埋进柏谕怀里,不再去看他们。柏谕一顿,道:“接下来的画面可能比较血腥,确实不适合你看。”
他抱着应梦珠走出洞开的手术室大门,吩咐手下人:“利落点。”
“是!”
远远的,应梦珠还能听见何美惠和应辰撕心裂肺的惨叫,也不知道被从身上取走了什么东西。
她也不想知道了。
柏谕带应梦珠去做了个检查,确认除了受到惊吓后没有太大的问题,这才带人回家。
回程的车上无比安静。
直到下车的时候,应梦珠才哑着嗓子对柏谕说:“对不起柏先生。”
“为什么又道歉?”
“给您添了不小的麻烦……”
柏谕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别的要说么。”
应梦珠有点茫然地看着她。
“不是什么大事。”柏谕嗓音沉静:“你先进去,我抽支烟。”
“好。”应梦珠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