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梦珠想起柏曜的暗示。
他说她和孙弘的遇见可能是樊宣的蓄意安排。
“我没事。”应梦珠笑了一下,“而且后来的事也跟你没关系。”
樊宣沉默了一会儿。
他忽然烦躁得想抽烟,但有孕妇在,他只能硬生生忍着,于是那口气一直哽在胸腔里,难受至极。
无论应梦珠是骂他一顿,还是借此敲诈勒索,樊宣的接受度都会比现在这种状态要高。
她平静淡然地说没关系,樊宣反倒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人渣。
“你一直这样吗。”樊宣吐出一口浊气,“从不发脾气。”
应梦珠:“我有发过脾气。在病房里的时候请你滚出去。”
“那不能算是发脾气。”樊宣道:“我差点害死你,你不恨我?”
走廊里人来人往,有喜也有悲,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相,如同穿梭的光影,变作某种蒙太奇一般的默剧映在应梦珠眼底。
她摇了摇头。
喻安莘已经从诊疗室里出来了,应梦珠说:“樊医生,我先走了。”
直到应梦珠和喻安莘离开走廊,樊宣才意识到自己连一句礼貌的再见都没能说出来。
……
喻安莘身上都是皮外伤,最大的问题在于可能会留疤,她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道:“等伤好了后我就去文身盖住。”
应梦珠:“你真要做黑道千金了吗?”
喻安莘忽然笑笑,她仰起头看着天空,道:“阿珠,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去做的。也有一些事,是你不想做,但必须要做的。”
“喻家如今的家业都是我妈妈的,我不可能拱手相让,更不可能看着范铃那个女人抢走属于我妈妈的东西。我必须要把它们都抢回来。”
应梦珠拍拍喻安莘的肩膀,“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就算我会因此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应梦珠靠在她肩头,跟她一起看海面上盘旋的海鸥,嗓音柔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莘莘呀。”
喻安莘鼻头发酸,“你别说这种话,不然我又要哭了。”
“你别哭呀。”应梦珠道:“范铃会怎么样?”
“她是自己给自己下毒,顶多被警察教育一顿。”喻安莘撇嘴,“喻剀舍不得她吃苦,更别说她肚子里还有一个。”
应梦珠道:“他那么喜欢范铃吗?”
“男人嘛。”喻安莘讥诮道:“热恋时天上的星星都恨不得给你摘下来。时间一长,白月光就变成黏在衣服上见不得人的白米饭,朱砂痣就变成多看一眼都厌恶的蚊子血。”
她捧住应梦珠的脸,“所以阿珠,你别对任何男人动心,知道吗?”
应梦珠眼睫一颤。
要是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一句“当然不会”,但自从那个细雨蒙蒙的夜晚后,一切都好像天翻地覆。
不记得从哪里听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从此只要有人提起他的名字、一句随意的问候、偶尔善意的玩笑,她都会想到柏谕。
于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