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的夜色寂寥,与前面喧嚣泾渭分明。
乌禾张嘴,“我们……”
她忽然想起萧怀景,目光倏地从檀玉脸上移到地上的人,抽出身踉跄了几步,俯下身去查看萧怀景。
少年望着悬在半空的手,拽着漆黑夜色,寒冷的风穿透指间。
上面残留着她的温度,以及旁的气息。
他目光移到乌禾身上男人的外袍。
蜘蛛已经逃走了,萧怀景依旧惊魂未定,乌禾拽住他的手,摊开他的手掌,月光下,咬出了孔,冒着血珠子,周围微微泛肿。
乌禾慌张道:“呀,怎麽肿了。”
她擡头看向略微缓过神来的萧怀景,“你现在怎麽样,难不难受,晕不晕。”
萧怀景摇了摇头,“有点,可能是风吹的。”
他反握上乌禾的手,温柔地拍了拍,又笑着摇了摇头,“你不必担心我。”
“这怎麽能不担心,都说囹圄山的虫子毒,万一有生命危险怎麽办。”
对,这里是囹圄山,乌禾转头,望向身後平静望着她的少年,焦急道:“檀玉,你对毒物了解,你看看这伤口像是中毒的样子吗?对了,那只蜘蛛是紫色的,有两根大拇指并起来那麽大,身上还有白色的斑点。”
她认真描述。
像是怕他死了似的。
檀玉微微翘起唇角,嗓音如清冷的月,“毒不至死。”
他双眸微眯,“只是过会儿,会整只手发肿,发痛。”
轻描淡写道。
乌禾接着问,“那有没有解药。”
檀玉摇头,“没有。”
乌禾叹气,萧怀景安慰道:“乌禾姑娘不必担心,在下不管是在济世门习武还是行走江湖,什麽痛没受过,这点小痛在下还能忍受。”
“萧公子的耐性非常人能比,令我心生佩服。”乌禾一笑,“地上凉,萧公子快快起来。”
“好。”
萧怀景握着膝盖起来,他皱眉嘶了一声。
乌禾问,“怎麽了?”
“好像方才摔倒时,脚扭了。”
乌禾搀住他,“怎麽这麽倒霉?”
他自嘲一笑:“看来今天我真是多灾多难。”
乌禾打量着他的苦样,同情地又长叹了声息。
她转头看向檀玉,“夜已深,萧公子这样怕是不便回去,我跟萧公子在这附近寻个客栈,宿一夜,明早再回去,你先回去吧。”
她不知道檀玉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
但无论如何都与她不相干,她也不想麻烦他,多欠他什麽,如今的她真的什麽也还不清,只想等蛊解了,从此两不相欠。
檀玉沉默良久,扬唇道:“好。”
乌禾一愣,那笑温良清澈,像个清风明月的少年郎。
她看向萧怀景,应是装给他看的。
许是见惯了他私下里阴沉的模样,那温良的笑透着一丝诡异,如幻想的黑夜里的怪物,森森竖起了汗毛。
她回过神,点了点头,搀着萧怀景往街市走去。
萧怀景侧目,馀光瞥了眼渐渐淹没在阴影里的少年,和第一眼的直觉一样,他总觉得这个少年,人畜无害的笑意下隐藏着敌意,汇聚成一把寒剑,似是要穿透他的身体,狠狠地捅。
他又想起司徒雪的话,檀玉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乖巧的孩子,那孩子命苦,遭受许多不公,依旧对这个世界持有善意。
确实不易,再联想到一路的相处,少年确实没对他展露危险之意。
或许是他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