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瞒我也瞒了,你一直不说,当然会有人替你说,”高淮然再度笑出声,脸上的失望刺痛的不仅是文南韵,“看着我一无所知,很有意思吧?”她压低眉眼,向前倾靠,露出藏着的獠牙,恶狠狠的说:“像条狗一样,拿着骨头在前面吊着,迟早会咬上,根本不知道,拿着骨头的就是害我成为丧家犬的人,”她低头长舒一口气,“我真不该对你心软。”
她的眼中逐渐噙满泪水,当初就该按自己的计划,让文南韵和裴锦蕴在一起,这样哪还有这麽多事。
“不是这样的,”文南韵轻轻摇头,她抿唇强忍泪水,对上高淮然她总是觉得愧疚,“我是真的喜欢你,只是这件事,我不知道怎麽告诉你。”
当年事情发生的突然,还是外面闹翻天了,说顾钧那几个和高淮然走得近的,一直在找高淮然,说她葬礼後就不见了。
文南韵那时还没多想,她也是很偶然发现,高淮然就在文家的地下室。
“好,”高淮然咬着牙,笑着问:“你还瞒着我什麽?”
文南韵沉默思考,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高淮然,她会不会觉得这也是虚情假意?
“你见过云音。”高淮然看着文南韵笃定道。
“是。”
高淮然又问,“她是谁?”
文南韵和她四目相对,高淮然眼神像是要将她破析干净,心中仿佛早已有了答案,文南韵被她堵着不知道怎麽开口,反问她,“倘若云音出现,你还会爱她吗?”
“不会,”高淮然毫不犹豫的说,“她是恩人,你是爱人,我分得清。”
这下文南韵更不好开口了,没想到高淮然突然笑起来,“文南韵,你一定觉得我很好笑吧?”她看着文南韵慌张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明明人就在眼前,却始终不知道,还要装模作样的问!”
“耍我很好玩吗?”高淮然不笑了,她就这麽等着文南韵的回答。
那天她告诉文南韵云音的存在时,文南韵到底是以什麽心态接受这件事的?嘲笑她分不清到底爱谁?还是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哪怕她连云音是谁都不知道,还是无法自拔的爱上了。
“不是的,”文南韵赶紧解释,“我都想告诉你,可是告诉你云音是谁,就要告诉你南知做的这些事,我害怕……”
“害怕!”高淮然厉声打断,“我才应该害怕!”
“仇人就在眼前却毫不知情,和仇人的姐姐相爱,就像头顶悬着一把随时会掉的利剑!”
“南知做的事和我脱不开关系,我求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文南韵低着头,眼泪还在往下落。
“我说了,文南知做事和你没有关系!”高淮然呵笑一声,嘲讽自己的无能,开始驱赶文南韵,“你走吧,我们也没必要再继续了。”
有这个结在,她们无法继续下去,无论如何都是一个疙瘩,是横在她们之间,无法移走的巨木。
文南韵不愿意走,再度试图握住高淮然,这次没被躲开,却听到高淮然更加冰冷的语气,“有意思吗?我现在也成残废了,就像当年一样,文大小姐是格外怜悯残疾人吗?”
字字句句扎在文南韵心头,她的态度也变得强硬,“我当年照顾你,一开始是出于愧疚,可是後来,我是真的喜欢你。”
不是喜欢,文南韵也做不到那样细致入微的照顾,她时刻担心被高淮然发现,她就是文南韵,是害她变成那样的文南知的姐姐。
文南韵还记得那天意识到不对,打开地下室的大门,入眼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看不清模样的人正朝文南知走去,文南知满脸惊恐,举着枪,其他人已经吓傻了,她也呆愣在原地。
直到文南知再度开枪,文南韵才回过神来,快步夺过手枪,那个受伤的人早已倒下,文南韵上前确认生命体征,同时疑惑地剥开她糊在脸上的头发,才发现这是消失已久的高淮然!
那时高淮然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因为看不见也听不清,沟通也费劲,是文南韵不厌其烦的和她一遍遍重复。
全部的护理也是文南韵亲自动手,她一开始心怀愧疚,想照顾到高淮然好转,再和她道歉赔偿。
渐渐的,文南韵看着高淮然无神的双眼,脸上神采奕奕的,和她说着自己的计划蓝图,她能清晰的记得在阳光下,高淮然眼中泛着轻微的红色,那是很抓眼的眼神,那刻她好像是看得见的。
直到文南韵不满足于拥抱,开始想要亲吻,她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可高淮然受到的伤害还在折磨她,文南韵怎麽能心安理得?
当文南韵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想和她坦白时,家中的人粗暴的将她押送出国,自此文南韵再也没有回国。
後来在国外,文南韵也时刻关注高淮然的动向,她也得知了,高淮然被林存钰带走,从林家出来就大变样,一回国就到处寻仇,只有极少数的人避免那场复仇。
那些事也让文南韵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如果再发现的早点就好看,这样高淮然也不用承受这些痛苦。
唯一让文南韵高兴的,是高淮然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了。
高淮然当然明白,如果没有感情,文南韵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麽会照顾她那麽久。
可有些事就是这样,该错过就是错过。
“你一直欺瞒我,我已经无法信任你了。”高淮然再度下达逐客令,她缩回被子,不再看文南韵一眼。
文南韵在那暗自流泪,直到确定高淮然真的不愿意再沟通,才离开,起身时她说:“我真的是云音。”
房门关上後,高淮然又爬出来,捶着自己的腿,心里骂着这该死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