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真的逃离掌控了吗?
每次做的太激烈,高淮然都要担心防护措施会不会失效,她不愿意让文南韵受苦,但腺体结扎的想法总被文南韵否定。
对于孩子,文南韵总说要是哪天真的不小心有了,就生下,她表现的很平常,好像不在意似的,可高淮然知道,文南韵是想要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家,有爱人,有孩子,有期盼。
但在那时高淮然对她说:“我不喜欢孩子,我们不要孩子好吗?”
她望向文南韵的眼神带着祈求,高淮然祈求爱人允许她的自私,祈求上天能不要那麽残忍,她们好不容易才过上这样平静的生活。
窗外突然开始飘雪,初春的帝都还未下过雪,这是头一遭。
榕城的宗祠里,林歌尘高坐主位,面对林渡钰的逼问充耳不闻,他慈爱的看着林渡钰,那是连自己孩子都未曾拥有的。
这一场雪下遍全球,就像世纪灾难。
最後一次满足自己的私心,林歌尘依旧没有同理心。
在他咽气前,林斯珏红着眼问他为什麽要杀裴锦落,林歌尘的瞳孔几乎涣散,却还是异常清醒的语气,带着不能理解的疑惑,“你伤心了吗?”
林斯珏愤怒于他的无情,失去裴锦落几乎要了他的命,难道他做的一切还不够说明自己的痛苦吗!
林家最冷漠的Sociopathy,在此刻落下帷幕。
至死,林歌尘都不知道痛苦是什麽,失去林歌暮的那种痛是他以为的情感吗?长姐对他很重要,可哪怕林歌暮死亡,林歌尘依旧能在眨眼间谈笑风生。
那天跪在墓前,林歌尘只是想到罪人总要赔罪,可他连哭都没有眼泪,最真实的情感下,他像道机械的程序,在那时出了差错。
见到高淮然那天,林歌尘以为他们是同类,可她不是,林歌尘对高淮然的偏爱,是他想到林歌暮,曾经长姐也是那麽一往无前,只为了心中目标。
杀了裴锦落……林歌尘觉得她太过碍眼,身为林家的一份子,她完全像个裴家人,骨子那股该死的热血,一次次破坏他们的交易。
“你和你母亲,很像。”林歌尘最後看着林渡钰,那双蔚蓝的眼睛,就像裴词灵用林歌暮的眼神看着他。
她们才是一类人,林歌暮被教养的很好,有一个稳固的牢笼,是林野殇偏要让大家都疯了,让自己也陷入林家无法打破的魔咒。
现在林斯珏是个正常人,林渡钰和她母亲一样纯良。
林家的冷血终于要结束。
“他死了。”林斯珏对高淮然说,听不出一丝情绪。
高淮然沉默着挂掉电话,窗外的雪要下到什麽时候,谁也不知道。
只希望能就此冰封大家心中的遗憾。
脚步声传来,高淮然回头看去,是家妻下班了。
高淮然帮她收拾东西,牵着她的手轻声感叹,“林歌尘死了。”
文南韵一愣,那个不死老怪还是死了,也是,她那样对她们,她们怎麽可能会让他继续逍遥。
可林歌尘的离开,就像这场雪,哪怕冰雪融化也会在人们心中留下痕迹,惊世骇俗。
重量级人物离世大家都要当场,就在榕城,这个寂静的城市,再次变得喧嚣。
这个葬礼从早到晚,长长的送葬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里面有林歌尘坑害过的人,有因他获益的人,有仇人有盟友,唯独没有爱人。
林渡钰站在祭台眺望,她是林家见不得光的族长,舅舅的葬礼有人不能出席,哪怕林歌尘和她有仇,可他对她,已经足够好。
代替她出席的薄幽黎在队伍最前头,身边跟着两个小孩,一个瘦弱的男孩,和身形匀称的女孩,明明是龙凤胎,却没有一起成长。
林歌尘保下男孩的性命,却仍寄希望于基因技术能成功。
在葬礼上,文南韵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文南知,文景良死了,文南洛还被南箜檀囚禁,文南知已经是文家的当家人了。
文南知身上的傲气荡然无存,脸上没有明显的疤痕,脖颈往下却有一道无法忽视的伤疤。
当文南韵轻抚他的脸颊,才感受到那些无法察觉的细小伤口。
文南知没有哭泣,没有煽情,而是对着姐姐说:“姐姐,有我在,不用怕。”他会成为姐姐的靠山,文家的顶梁柱。
在战场上南晨意只罩了他一天,之後任由他在死人堆里摸爬,文南知心中不甘,哪怕驾驶暴雪他依旧无力,那次身陷敌营,他还在犹豫是否要自爆。
耳边只剩帝都那些人对文南韵的侮辱,对文家的轻蔑,文南知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懦弱,他怕自己死後文南韵无依无靠,怕家中无人照料,只是在看着暴雪的残肢,文南知脑袋都要炸了。
他没有选择自爆,而是用残缺的暴雪,打赢了那场仗。
醒来耳边只剩称赞,还有南晨意扔来的真正的暴雪的钥匙。
高淮然当然不可能让懦夫驾驶暴雪,那个“暴雪”只是个残次品,和北风相比旗鼓相当,和暴雪没得比。
而暴雪的钥匙是心脏,一个刻在心脏的钥匙,突然心脏停止跳动,暴雪也不会迎来新的主人。
在看到高淮然时,文南知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他仍旧看不上高淮然,但也能放低姿态恳求她善待文南韵。
随後在南晨意等人的呼唤下,对文南韵敬了个军礼,转身朝自己的战友跑去。
文南知终有一天会证明,文家还是那个文家!他骨子里流着世家的血,他不是懦夫!
文南韵欣慰的看着他离开,期盼着他蜕变归来。
高淮然轻轻抚去文南韵头上和肩头的雪,搂住她的肩,说出文南韵心里的话,“他长大了。”
“嗯。”文南韵靠在她怀里,感受着她胸腔内心脏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