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怪你。”裴润拍拍她的头,慢声道,“转医院这件事你嫂子和我说了,之前送去的医院做不了这个手术,是妈自己决定找他帮忙的。而且他当时刚下飞机,马不停蹄就赶过来,很尽心了。”“……”裴玉知道这些事,但事发突然,她看待的角度很极端,觉得梁靖森是故意给孟知转院,就是为了挟她恩情。此刻,她心里已经动摇,但还是不甘心地问哥哥:“你真的信?”裴润嗯声:“我问过其他医生朋友,妈当时的情况如果浪费了时间,真的很容易出事。”“……”好吧。裴玉吸吸鼻子,激动的情绪被安抚后稍稍平复,哽咽声淡下去。她从哥哥怀里起来,坐到旁边椅子上,低垂着眼睫,模样低落:“那你觉得他在妈面前伏低做小这么久,为什么?”因为sven身份的特殊性,裴润在赶来医院的路上联系过介绍人程宴,才知道梁靖森背后为了修补和他妹妹的关系做过多少努力,不计公司利益,不惜天文数字,一掷千金,只要能和他家里打上交道,他在所不辞。他表面给人的印象,与他背后所做之事的风格不大相符,一个淡漠,一个疯狂。对撞出让人难以琢磨的神秘感。他到底爱不爱他的妹妹?答案应该很明确,是的,他爱。可他表达不好,他的妹妹需要明确又热烈的爱,才能修复好她在上段感情里的患得患失。裴润沉默许久,眉间肃正,回答裴玉的问题:“他大概是想跟你结婚。”对不起母亲手术后住院这些天,裴玉不再加班了,会带着还没收尾的工作到医院处理。她常伏在走廊长椅上敲键盘,渐渐熟悉了消毒水味。应该是梁靖森有打过招呼,裴玉明显感觉到,她母亲的病房和其他病房不一样,每天医护来得特别勤,食堂做的饭也是不重样地往孟知病房送。就连有时候裴父忙于公事,孟知身边也不缺照顾的人。裴润已经约好这周末请梁靖森吃饭感谢。但裴玉那份,一直迟迟没有付诸行动。她尴尬,她现在冷静下来,觉得那天和梁靖森说的话过火了,很失礼。想低头道歉,但真的不太容易。自尊心总是时不时地冒头。赶到医院已经七点半,孟知经人照顾已经吃过晚饭,气色也比之前好很多。裴玉隔着窗户确认里面没有别人,才推门进去。孟知看见她,朝她招手:“过来坐。”前几天她刚做完手术,身体和心理状态都不好,就没顾得上给女儿相看对象这件事。现在她情况稳定些,重提旧事:“这次要不是sven帮忙,你老妈我完蛋了,记得感谢人家。”裴玉囫囵点头:“哥过两天请他吃饭。”孟知:“你也去。”“……”裴玉这才抬眼,里面尽是为难:“家里出一个代表就可以了吧,我和他……又不熟。”闻言,孟知嘁声:“去吃饭诶,吃着吃着不就熟悉了嘛。”“……”裴玉没说答应。孟知看得懂她心中的小心思,佯装失意地叹了口气:“要不是我现在走不了,我肯定设宴请sven到家里吃饭。都说滴水之恩应涌泉相……”“好了。”裴玉脸色无奈:“我会去的。”孟知满意地收声。给母亲切了点水果,裴玉故作不经心地问起:“你不是说你们关系很好么,这几天怎么没见他来看你?”孟知看着手机:“他一般都是下午来,你还在上班,自然遇不上。”“……”故意躲她?裴玉一个走神,刀刃擦过果肉,刮到她手指,吓得她惊叫一声。孟知赶忙看去:“切到手了?”嫩白指尖划下一道很浅的印子,连血珠都没沁出,只破了皮,不幸中的万幸。裴玉呼出一口气,没心没肺地笑了声:“没事没事,虚惊一场。”孟知眼神透出无奈,又不失关心:“做事小心点,别伤到自己。”裴玉嗯声。实则脑子里还在走神。按照孟知的意思,梁靖森一般都是下午来看她,那今天应该已经来过,不会再在晚上过来。她本应该因为他的不打扰而轻松,偏偏,她高兴不起来,那种心里空空的感觉,好像是久违的失落。哥哥和她讲明了道理,她不该把自己臆想出来的情绪发泄给一个帮过她的人,她要学会理智地表达心情,如果满身是刺,只会把人越推越远。她没想过推开梁靖森。她知道自己很多时候口是心非。正出神想着,病房门从外面推开,裴玉的目光循声而去,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闯进她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