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谭叙已万万没想到的角度被温浅筠抓到,连忙摆摆手否认道,"怎么可能啊,是因为上温阿姨的课会比较放松。""对不起,我以后真的不会了。"温浅筠也没当真,温声道,"好吧,我刚才开玩笑的。"谭叙已这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胆小鬼哦,以后还想成为谭机长,就这个胆量?""那不一样,我又不恐高。"“”日暮之后,温浅筠说,"现在可以回家了吧?"谭叙已两只手都拉着书包带子,点点头,"回家!"她走得很快,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又回头看温浅筠,嘴里哼着歌。而不疾不徐的温浅筠就这样笑意盈盈的看着谭叙已,看她跑出两步又回身看着她倒退着走。"你慢点,看路。""是你应该快一点吧温阿姨,我肚子都被饿扁的感觉。""刚才是谁不着急说要看完日落全程的?""是我!"……人生总有始料不及的意外。“温老师,小已的学业就拜托你了,我最近公司忙,又都是飞国际航线,实在是没有办法分心顾及她,找保姆的话她现在又比较抵触。你和她关系一直都不错,她也一直都挺喜欢你,从小都拿你家当自己家,对你没有什么隔阂。一时之间,我只能来麻烦你了。”“好,不用客气,你忙就行。”“我这次出去的时间比较长,还请温老师多多关照小已,我已经把这一个月的辅导费转给你了,你查收一下就行。”“谭先生不用这么客套,小已很听话懂事,现在出了这种事,不管是作为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阿姨还是她妈妈的朋友,我都应该好好照顾她的。”“那就麻烦你了,我还要赶回公司开会,小已就拜托给你了。过两天要去医院复检,她所有的证件都在这里。”“嗯,我会好好照顾她,谭先生也要节哀。”温浅筠从包里拿出钥匙插进钥匙孔推开门之前,脑海中骤然想起这段不久前也发生在同一个地方的对话。是谭叙已的父亲谭建站在这个门口对她的嘱托,言辞恳切脸上又布满悲伤,当时谭叙已还没有从医院出院回来,谭建就已经找到了她。她和谭叙已已经做了快十年的邻居,周围邻居都知道她跟她妈妈关系最好,也是看着谭叙已从一个小不点长成如今的风姿卓然。谭叙已甚至一度把她这里当成自己家来去自由。温浅筠还记得她说她以后想和她爸爸一样当飞行员,翱翔于云霄之上。“温阿姨,以后你会坐上我开的飞机。”“好,我很期待。”只可惜,无妄之灾。谭叙已和母亲一同出车祸后,母亲当场殒命,而她也因为受太大打击眼睛都哭坏了,成了一个连基本的生活都困难需要人贴身照顾的人,谈何学业?温浅筠知道谭建的托付不过是刚失去妻子无暇顾及女儿,以找家教老师为名义,加上她又是邻居,所以才花钱把她交到她手上的。毕竟现在谭叙已在如此重大的打击之下,她谁都不想见,甚至一贯温和有礼的性子也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也仅有她能在谭叙已固执的要见妈妈时将她暴躁的情绪安抚下来,扑在她怀里之后谭叙已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哪怕眼睛已经剧痛不已,但是她还是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样嚎啕大哭。“以后我陪你,好不好?”温浅筠无法说出安慰她的话,只是庄重的给出了这个承诺,给予谭叙已大海之中漂浮不定的一叶扁舟留下可以停靠的港湾。“小已,在做什么?”温浅筠在玄关处弯腰换鞋,余光一直在屋里寻找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白天要去机构里上课,谭叙已双目失明俨然没有自理能力,但是她分身乏术,再担心也只能将谭叙已安置在家中。这种时候不无时无刻在她身边,把她当成一个有缺陷的人会更好,对在青春期自尊心极强的人来说这样恐怕会更有利于她的心理健康。“小已?”温浅筠在客厅里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于是推开卧室的门,看到了坐在窗台边安静寂寥的谭叙已。“我刚刚在叫你,你怎么不回答我?”谭叙已从医院回来连家都不敢回去直接就来她家,没有换洗衣服一直都是穿她的。今天穿了一件她oversize的白衬,她穿着可以当裙子,谭叙已穿着却刚刚好,瘦弱纤长的背影靠在窗台边,长发高高束起扎了一个高马尾方便给眼睛用药,高挺的鼻梁之上,有一条遮掩的素纱蒙住双眼。她手中握着一只画笔,但是面前却没有落笔之处,只一个人盘腿坐在冷硬的窗台上,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沉郁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