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我觉得她今年不参加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第一,她心理刚刚遭受到很大的打击,又长期处在眼睛看不见的负面情绪里,这样的心态面对高考也极有可能发挥不出正常的水平,其次,现在这种情况她也没办法复习啊,功课落下太多,复读是现在最好的建议。我想她学校的老师从学习层面应该也是给你们家长这样建议的吧?”从医院走出来,温浅筠回眸看了一眼身后小尾巴似的低着头只紧紧拉住她的手的人,”怎么不说话?”来之前的时候谭叙已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一路上她的嘴鲜少停下来过。温浅筠牵着谭叙已的那只手晃了晃,吸引她的注意力之后说,”有什么不开心的,跟我讲讲?”鸭舌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像只缩回壳里的乌龟,小可怜似的。温浅筠的话让谭叙已勉强抬了抬头,张嘴欲言又止。取掉她头上的鸭舌帽,温浅筠食指勾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以前有没有教过你,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不可以这样低着头,不礼貌。”。”有什么话别闷在心里,跟我讲,小已。”谭叙已强忍着情绪说,”我以为我的眼睛在慢慢变好,因为我能看到视线里一些模糊的轮廓,虽然眼前还是一片雾茫茫的样子,但是比刚开始好了很多。”可刚才医生看了她的检查报告说,虽然情况有所好转,但是也说她没机会参加高考了。飞院招生计划很严格,她现在不仅要担心自己的成绩过不了线,还要担心因为复读不达标它们的招生条件,年龄,视力,身高,成绩,很多很多。好像很多不如意的条件都在阻挡着她走向她的梦想,人生不仅仅被按下暂停键,还要改变她的人生轨道,亲人离世,梦想一步步远离她,她真的会一次次的绝望。可温浅筠会一次次会捧起碎掉的她,一点点拼好。“确实是在变好啊。”温浅筠肯定。在慢慢接受妈妈意外离世这个事实的同时,谭叙已渐渐建立起了对生活的信心,所以压在她心头的那层层雾霭终将散去。“所以我不想复读。”谭叙已手指轻轻摩纱温浅筠的虎口,脸色惨淡如霜。因为在变好,所以不想复读。医院门口对立而站的两人,画卷一般徐徐展开的话题,身边一直有擦肩而过的路人,但是两人面对着彼此,也只能看到彼此。谭叙已目视前方,薄纱飘带胡乱的被风吹起,她眼中的灰色随着沉寂下去的一点点变沉。温浅筠一听心都软了,回身把她拉近怀里,”我知道,。”“温阿姨,我会努力在高考之前恢复眼睛,别给我办复读。”谭叙已的语气有些恳求意味,完全暴露出自己的脆弱,希望内心里一直信任依赖的温阿姨能站在她这边。”你答应过我,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支持我的决定,所以温阿姨,不要听医生的建议好不好。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说的所有,你也要相信我能好。”“不”拒绝的话因为那句我相信你说的一切而戛然而止,温浅筠的理智出走,只剩下情感的主导,”我相信你的眼睛会好的,这是一开始就存在的事实。”不办复读,就在这剩下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去赌那一丝可能,祈祷她能在高考之前恢复视力去参加高考。温浅筠不受控制的滋生出疼惜的念头,谨小慎微的拇指拂过从薄纱之下滑落的泪珠,”又开始哭了,答应了会好好保养眼睛,总是答应,总是说话不算数,这该让我怎么相信你呢?”“”不厌其烦的给她擦干净眼泪,温浅筠的话在脑海中转了好几道弯才委婉的说,”我知道你的顾虑,你觉得要是复读的话这一年会有很多变数,现在对你来说任何一点变数都是火上浇油,你很难去应对,你觉得很没有安全感,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关于你复读的事情,你需要征询你爸爸的意见,这个只有你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才能决定。”“你不是我的监护人?”谭叙已问得直接,让温浅筠都愣了一下。这孩子一情绪上头就容易问这些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即便这样,温浅筠还是认真的回答,”虽然你现在和我住在一起,但是法律上我不是你的监护人,没有权利在这种时刻决定你人生重要时刻的选择,你现在需要多和爸爸沟通,我终究是没有办法替你爸爸做决定的。”指腹擦过的那滴泪泛起晶莹的泪花,泪花不仅仅留在指腹,似乎也开在了她的心头。啊,怎么小已这么令人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