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叙已怪他这半年没有陪在她身边,其实谭建内心里的亏欠并没有那么深重,因为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少她吃少她喝,还让温浅筠在她身边一边照顾她日常生活一边辅导功课,他自认为自己尽到了父亲最基本的责任。谭叙已应该懂得适可而止,而不是这样一味的恶化两人的关系,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谭叙已,你是不是认为生活很简单?我不需要去工作吗?不然你的生活费,你的学费从哪里来?我以为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你应该明白一些东西,所有的都不会像你想象那么简单。”劈头盖脸的责骂让谭叙已越发的觉得可笑,”男人,就是这样,不占理就转移话题。”明明在说温浅筠相亲的问题,谭建找不到为自己开脱的借口,硬生生的转移话题也要责怪她。一句话三个停顿,将这句话的讽刺感拉满。这无疑是在挑战谭建作为一名父亲的尊严,”谭叙已!你从哪儿学来的这种话?这是你作为一个女儿应该对你的父亲说的话吗?”谭叙已越是这样平淡的语气,就显得他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一样。谭建很想保持好平和的心态和她相处,但是谭叙已的态度总是轻而易举的就能挑起他的怒火。难以想象,温浅筠是怎么忍得了谭叙已的。尤其是昨晚和谭叙已的谈心,更让谭建头疼,两人根本就没有谈起来,三言两语就不欢而散。谭叙已无心辩解什么,也知道这最终也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争辩。及时结束话题才是现在最优解。谭叙已的沉默直接让谭建被挑起了怒火,他早已将理智抛之脑后,所有的话都是不经四口就脱口而出,”我告诉你谭叙已,不要觉得全世界都应该围着你转,你就是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了才会这样。一点点挫折就会一蹶不振,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闹脾气只在爱你的人面前有用,你到外面去试试,还有谁会一直顺着你的心意来?”“停车!”谭叙已忍无可忍,脱口而出。她其实什么都没说,谭建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怒斥她一顿,丝毫没有考虑她的心情。她为什么心情不好,为什么不想说话,谭建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现在有多难受,不知道她现在有多讨厌自己看不见,不然怎么会像一个累赘一样。温浅筠不要她,她就好像被世界遗弃的可怜虫。因为看不见,所以连表白的话都没有办法说完整,因为看不见,这只是一场意外而生的病,在谭建口中就成了她脆弱的最有力的证据。她不想恢复健康吗?她当时有多痛苦无助谭建根本就不懂,因为在她出院的当天晚上他就走了,把她交给奶奶,交给温浅筠,丝毫没有考虑过她只是一个十八岁刚刚成年的孩子!“闭嘴!”谭建不留情面直接冷声呵斥,”谭叙已你给我好好反思一下,这半年你脾气真的越来越不好了。是不是你温阿姨脾气好不生你的气你就觉得所有人都跟她一样?”“我告诉你,她不跟你计较那是因为毕竟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是顾及我们两家的情面才不跟你拉下脸生气。我跟她不一样,你不许给我这样肆意妄为,我没有那么大的耐心惯着你。”谭建身上还有养家的责任,工作上的压力,家里少了一份可观的收入,带来的压力也是不容忽视的。所以,物质条件的肥沃才能诞生出纯粹的爱。“不是!”谭叙已颤抖的唇齿之间,挤出这两个字的反驳。温阿姨不是碍于情面才照顾她的。谭叙已竭力的反驳,想要据此证明着什么。可是谭建并不在乎,他将车停下,继而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在你奶奶这里好好待着,我会重新帮你找个补课的老师,你每天按时吃药,争取早点把眼睛治好,不然太耽误事。”谭建把车停下是因为已经到了,他拎着温浅筠收拾的袋子下车,捉住谭叙已的手腕带着她走。拉开车门,并未给谭叙已反应的时间就拽着她走。“放开我!”谭叙已手腕被捏得生疼,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磕磕绊绊的跟着谭建大步往前走的脚步,好几次身体无法维持平衡快要摔下去。在这种时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绊到什么摔倒,但是又不得不跟着谭健走。谭叙已最讨厌这样的感觉,快要被这种不安感逼疯。她多想,温阿姨为她放缓的步子,为她一直悬在半空中的手,是只要她往后退一步就能落入她温暖又安全感满满的怀里。谭叙已第一次觉得一条路有这么漫长,她被逼得双目通红,近乎哽咽”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