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丶滴酒不能沾的他喝酒了
“我只是退出了当下的研究项目,并没有放弃热爱的事物。不是所有人都能功成名就,我们中有些人,注定要在平凡的生活中寻找生命的意义。”
这是颜乔松的解释,非常笼统,但又像解释清楚了。这就是颜乔松。
他走到席位坐下,不想多做解释,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心脏也在刺痛,思绪更是一节一节的零散。哥哥说的话,犹为刺痛他,他已经能躲就躲了,为什麽颜家的人还总来招惹他呢?
李泽见颜乔松脸色煞白,拧着眉,有些烦躁地问:“刚才你哥说什麽了?”
佟桦也坐下倒了杯温水,把药拿出来,一并递给颜乔松,不知怎麽开口抚慰他。换成是佟桦,她也不知怎麽笑对“陌生”而又糟糕的亲人。
“不重要。”颜乔松掩嘴咳嗽几声,接过水和药,吃了药再倒杯水来喝。
“那就别多想了。”李泽多少能猜出来点什麽,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又不能做点什麽,毕竟颜乔松和颜家血缘上确实是一家人。
佟桦一直看着满额细汗的颜乔松,拿出纸巾递予他,揣测他退出研究项目丶把小说的着作权都转让给许榕晓,是否都出于同一个理由。难道他的身体状况真的比表面看起来还差吗?
她疼惜凝睇着他,不敢轻易开口说出她的猜想,馀光发现哥哥同颜乔松的表姐许榕晓正在不远处有说有笑,心想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视线短暂移向他们。
颜乔松接过纸巾擦了汗,见佟桦愣着看了许久,也顺着佟桦的目光望去,好奇地问:“发现什麽了?”
佟桦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擡手一指:“那个是不是你表姐?旁边那个是我哥哥。”
大家闻言,也好奇地望了过去,果然是许榕晓和一个男人正有说有笑。
林雪儿拍了拍佟桦的手臂,笑说:“俩人很般配,竟然这麽巧吗?”
颜乔松的神色疲倦得很,并不好奇地说:“我和你哥见过,在姐姐家里。”
佟桦惊讶看向颜乔松,想不到向来记不住见过五六次以下的人的颜乔松,竟然记住了她哥哥的长相。她试图以此分散颜乔松此刻的悲鸣:“所以你姐姐就告诉我哥哥,你是夏羿了?什麽时候的事情,我怎麽没听你说过呢?”
“年初的时候,《过两天》的定稿出现问题,打扰了姐姐和你哥哥的约会。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我是夏羿的人,当时姐姐介绍说他是姐夫,原来是你哥哥。”颜乔松已经吃了药,但是心脏的疼痛并没有缓解,反倒像是苏醒了似的,更难受几分,呼吸开始困难。
“姐夫!”佟桦难以置信地摇头,想不到哥哥的保密工作如此到位,半年以前已经进展到如此地步,她还毫不知晓。
此时,钟建国医生突然走了过来,拍了拍颜乔松肩膀,戏谑说:“我今天可不是来绑你回医院的,你呀,真是跟李泽学坏了。”
“多少也跟您学了一点。”颜乔松擡头看向钟建国,还得感谢钟建国帮他隐瞒,不使他的外公外婆在这好日子里为他操心。
李泽听见钟建国调侃他,也戏谑说:“您吃好喝好,今晚的戏曲也很不错。”
钟建国哼了一声,笑着看向颜乔松,眉头即刻紧蹙:“你脸色不太好,别太累着了。”
颜乔松“嗯”地点头应了一声,再与钟建国聊几句,情绪越发不对劲。等钟建国离开去听戏,他就拿起手机,低下头,不知在查找什麽东西,一直回避大家的目光。
佟桦靠在颜乔松耳边细语,不想被更多人发现颜乔松不舒服:“要不,等宴席结束之後,我陪你去医院吧?”
“我想回家。”颜乔松微低着头,语声低沉,带着强烈的鼻音。
“好,我们一起回家。”佟桦尽量顺着颜乔松的意,她发现,自从见过颜渝鸿,颜乔松的情绪便不好,似是心烦,似是茫然,又似焦虑,更似委屈。
一整晚,颜乔松再也没有什麽好心情听曲儿,晚餐也没怎麽吃,偶有几次应付前来敬酒的亲戚。当然,亲戚喝酒,他喝温水。
宾客们都忙着附和许衡夫妇和许衡的一双子女,许家个个都忙得紧,除了坐在同一桌的人,还有佟桦的父母之外,没几个人留意到颜乔松的不悦之色。
宴席开始散了,佟桦与父母说她今晚不回家,颜乔松乖巧跟过去,站在佟桦身侧,同佟桦的父母礼貌道别。
等宴席散却之後,颜乔松与许衡再次祝寿,且先一步离开,与佟桦一起坐李泽的车回家。
途中,大家见颜乔松情绪持续低落,不敢多问什麽,免得惹起颜乔松的不快。
回到家,Tom。Johnson丶林雪儿和李泽继续玩VR游戏,类似密室逃脱的游戏,还邀请佟桦和颜乔松一起,制造活跃的气氛,以燎散颜乔松心头那满布的愁云,准备今晚就在雍景苑过夜了。
虽说这是铁三角的家,颜乔松可以带佟桦回家住,李泽和许翊臻同样可以带女朋友回家住。但是,原本只有俩人的家突然热闹起来,佟桦有些不知所措,她与Tom。Johnson丶李泽丶林雪儿的关系并没有熟络到同在屋檐下的程度。
颜乔松回到家,到衣帽间拿了睡衣,就牵着佟桦直奔房间:“我有点不舒服,想洗澡睡了。如果他们在,你觉得不习惯,可以先回家。”
佟桦发现颜乔松拿了两套睡衣,虽然都是他的,显然有一套是为佟桦准备:“睡衣都准备好了,我可以睡潼潼房间。你先洗吧,我歇一会儿再洗。”
“好。”
很快,二人都洗完澡,准备睡觉,可客厅的游戏小组实在玩得投入,此消彼长的惊恐吼叫声足以证明隔音效果还不够好,让人无法入睡。
夜半时分,佟桦做了个噩梦,梦见颜乔松被关在漆黑的牢笼里哭着喊着挣扎着,没有人救他,她又怎样都无法靠近,甚至听不清颜乔松在喊什麽,那声声撕心裂肺的哭泣却不停回荡。
她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出点什麽事儿,急忙起身去颜乔松的房间看看,生怕发生前几天那种可怕的事情。
房间没有人,卫生间没有人,客厅没有人,厨房也没有人。难道颜乔松不在家,还是他半夜发作,去了医院?
佟桦不敢往更可怕的方向去想,努力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突然,一阵风吹起佟桦的长发,吹得门帘飞舞。佟桦发现阳台门开着,急忙跑过去查探,看见颜乔松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遥望夜空,身旁的茶几上放着半杯红酒。
“小羡?”佟桦轻轻唤了一声,见颜乔松没有反应,缓步过去,蹲在藤椅旁,又温柔地唤了一声,“小羡。”
颜乔松回过神来,见到佟桦,身体一颤,满含落寞的双眼不敢直视佟桦:“怎麽醒了?”
“我做噩梦了。”佟桦微笑着,伸手抚摸颜乔松的手,不知他在这里吹了多久冷风,手怎麽这麽冰凉,万一加重感冒可如何是好?
“别怕,做梦而已,有我呢。”颜乔松伸手抚摸佟桦的脑袋,见佟桦点头,才撑着藤椅起身,牵着佟桦回房间,“夜深了,我们回去睡吧。”
佟桦点点头,起身之时,特意查看放在茶几上的红酒杯,确定颜乔松喝了酒,至于喝了多少,她不敢问,但她清楚记得钟建国医生一再强调颜乔松滴酒不能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