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江梅花买东西回来,也听到了,还小声附和,说酆理一点女孩子的样都没有。陈糯骂了她一句你做人后妈还帮外人说话,转身走了。江梅花似乎也被说服了,又和嘴碎的街坊吵架。可后来老李死了,江梅花又想起这句话,她不敢当面和酆理吵架,也知道酆理撑着家,只能和小区的老头老太太说。当时陈糯背着吉他走过,觉得江梅花是陈年的僵尸,封建又迷信,冥顽不灵。后来她愤怒地谱曲,在崔蔓眼里拉二胡都像是不断弦不停歇,全是旁人无法打断的懊悔和痛不欲生。酆理没疯都是个奇迹,我却没有回应她的爱。现在四周寂静无声,但谁都听到了时间走过的滴答声,倍速成了彼此都陌生的……从前和以后。陈糯掌心摁在酆理的手背,这种肌肤相贴的热度勾起了她这些年一再压制的酆理的想念,忍了又忍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酆理模糊的记忆几乎看不到陈糯哭的样子,现在对方几乎号啕大哭,对面车位有车开进去,一对情侣还好奇地看了看这边。酆理:“你居然哭了?”她的疑惑太明显了,一边又抽纸给陈糯擦眼泪,也不知道是该擦嘴唇还是擦眼睛,声音不慌乱,动作格外慌乱。陈糯又气又难过,直接拿纸巾包砸酆理。距离太近,还没砸就被人攥住手,酆理捏起她的下巴,一边开了车的内灯,彼此的脸印在彼此的眼眸里。陈糯眼泪宛如泉涌,像是要哭掉这些年酆理离开带来的连锁反应。从小到大她的游离感很重,父母双亡,跟外婆长大,喜欢都像是一份落地的寄托,随机安放在隔壁家的同龄人身上,没有意外的话她也不会有什么正常的爱情可言。俗套的朋友也喜欢你喜欢的人,陈糯会难过,但也不会和唯一的朋友断交。她的人生又写满了意外,酆理的名字互为反义。当年陈糯觉得这人只有疯癫没有礼貌,更不会想到这个人会把自己的人生拔高到轰轰烈烈的程度,从此她看到街头呼啸而过的机车都会想到她。陈糯的敏感从不点在感情,这段感情对她来说掺杂了太多比喜欢更重大的情绪。死而复生、姐妹关系、重组家庭。什么都是新的,最讨厌的酆理成为维系她上辈子和这辈子最重要的证明。酆理离开以后,那份一直被对方点燃的感情应该熄灭,结果每一晚想念的风吹过,结果越烧越荒唐,分分秒秒都在嘲笑陈糯,你低估了这份喜欢。陈糯:“你以为我不会哭吗?”她知道酆理不会随随便便忘掉,她生硬地转移话题写满了发生过的什么。“你忘了你之前喜欢把我弄哭了?”捏着她下巴的人力度紧了几分,酆理眯起眼,垂下的细碎刘海扫过陈糯的额头。陈糯盯着她看,这句话过分暧昧,足够惹人浮想联翩。酆理的茫然也特别明显,陈糯乘胜追击,声音都有些破:“你忘了?”不等酆理说话,陈糯扣住对方的肩膀,仗着车座之间仅有的空隙,仗着自己跟纸片一样单薄的身形,像是依附又像是寄生,“你不能忘了我。”“是你说的。”酆理松开手,掩饰遗忘带来的瞬间失神:“我说什么了?”她眼神里没有背着江梅花在一起的时候永远第一眼看过来的炙热,脸没什么大变化,陈糯仍然觉得愤怒。陈糯:“你说你喜欢我。”酆理嗯了一声,她拔下钥匙,车内灯光倏然熄灭,她越过陈糯给对方开了车门,“你喜欢过我吗?”地下室的车位没有填满,苍城最好的楼盘对陈糯来说不如当年扬草的老房子。电梯映出酆理的身形,她不再是要被老李纠正的吊儿郎当,站的时候不会微微驼背。长发因为刚才和陈糯的交谈凌乱,嘴唇的微红却不明显,反而陈糯缺少血色的脸因为嘴唇的红显得异常暧昧。酆理:“你吃过晚饭吗?”音乐节的闹剧实在太夸张,到现在酆理的手机新消息还有人问东问西,她都没回。陈糯冷冷地说:“我气饱了。”酆理:“崔蔓的微信号多少?”陈糯冷笑一声,“你喜欢崔蔓是吧?”她现在明显处在爆炸边缘,都顾不上自己吊带都掉在了胳膊,外面的罩衫拖拖拉拉,看上去不像个时髦歌手,更像是放学打了一架的女高中生。酆理:“我喜欢她干什么。”电梯停在十七层,出电梯的时候陈糯抓着酆理的衣角,“为什么要注销微信?”酆理:“那你现在的微信是多少?”那这个字像附带的,陈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