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糯狠狠戳进一块切开的黄番茄,力度大得像是要把人也榨出汁,语气和行为相反,“没胃口。”酆理移开眼,哦了一声:“那换一家,你想吃什么?”陈糯没说话,看着她。她今天一扫昨天的疲倦,反而是没怎么睡好的酆理靠外部辅助武装气色。出门之前陈糯看过酆理没合上的化妆包,还挤了一粒粉底液在自己手背,肤色差好大,她坐上出租车还在笑。酆理被她盯得发毛,靠着椅背说:“是我想得那样吗?”陈糯点头:“是啊,我没吃到你。”酆理的碎发被窗外的风吹得摇晃,眯着眼问:“不是完事了吗?”陈糯摇头:“不是这样的。”有些人就算五年七年十年都还是一个样,陈糯试图让自己看上去经验丰富,实际上一碰就软。酆理觉得这家店不好吃,点开手机找其他餐厅,看来看去还是什么路边小炒比较符合她和陈糯的口味,一边把手机推过来让陈糯选,一边说:“那……”陈糯:“你反应不好。”酆理更没有在这种场合讨论这种事的经验,又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听得陈糯特别不爽,刚伸手就被酆理放回去了:“还要动手?”陈糯从没这么泄气过,她撑着脸盯着酆理,酆理指了指手机:“快选。”“钱果然真的经常在这里吃吗?味道……”陈糯问:“你在国外都吃什么?”不等酆理回答,陈糯又问:“你记得这里吗?”酆理看她不选自己选了一家小炒店,“这里?”电视台都是新建的,酆理印象最早的电视台单位在南斗中学那条街。这边更接近农贸市场,总是一股菜味,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高级餐饮一条街。陈糯目光有几分期待,酆理其实已经想起来了,却摇头说不记得。总认为自己不红的歌手头发窝在颈窝,沾水的时候像是湿漉漉的水草,和皮肤上的蒲公英缠绕在一起,海底的和陆地的也偏要纠缠。当年的小包厢是个圆桌,多年后改的餐厅是个私人方桌,窗外也不是县城夏天的繁星月夜。楼下似乎有电动车经过,什么车的车斗拉了什么货,哐哐当当地听起来格外嘈杂。这个瞬间陈糯的失落毫不掩饰,她的睫毛不安地颤抖,习惯性地抿唇。或许已经在心里骂酆理不知道好歹,或许又会被愧疚淹没,餐盘上的迷迭香都要被她盯出一层恼怒。外面的金属声像是晃进了酆理经过剧烈创伤的身体,她的目光扫过陈糯手背上倔强的咬痕。昨夜有人提出这个荒谬的要求,酆理觉得她疯了,她也对撕咬没兴趣。陈糯当着她的面咬,鲜血淋漓,眼神挑衅。今天还要拍照发到网上,嫁祸给另一个人。酆理已经刷到了,也有俱乐部的同事在群里艾特她。她带过的那群小车手更是爱起哄,也有单纯的小孩以为酆理和陈糯真的打架。从前喜欢独来独往的人学会了用别的轰轰烈烈证明她和酆理的关系。酆理从不问陈糯需不需要她,但这一刻她的确感受到了陈糯非她不可。“算了。”陈糯吐出一口气,“我指望你这个脑子摔坏的人什么呢。”她当然不打算放弃,正要和酆理梳理从前,身边的人却忽然凑过来,阴影落下,带着酆理身上的新香水味。陈糯下意识闭上眼,酆理却叹了口气:“算了。”她手上的叉子被人拿走,陈糯攥起酆理衬衫的领口,“什么算了?”她依然草木皆兵,生怕这段关系连邓弦无言的炮友都没得做。酆理也不吃了,抓住陈糯的手:“你以为是什么,我是说刚吃过饭不好亲你。”“走吧。”酆理的语调上扬,“蜜蜜啊,这家餐厅还没以前开的小炒店好吃呢。”“我们换一家。”第三十一颗星星扬草变化很大,陈糯却无心去看,吃饭依然心不在焉,想的都是酆理那句「亲你」新换的这家店比刚才味道好多了,只是没有包厢。两个人和老板写作业的小孩挤在一个,边上还是个包馄饨的老太太,刚才那小孩喊她外婆。这个点来吃饭的人很多,这样的小炒店没有在线点单的二维码,陈糯全程默不作声,把点菜权交给酆理,像神游天外。她手机的震动和屏幕熄灭又迅速亮起吸引了正在写作业的小孩,小妹妹探头看,被坐在后面的外婆拍了一下,不高兴地转头,却对上了酆理的眼神,被对方亮闪闪的耳钉吸引,更不想写作业了。酆理冲小孩做了个鬼脸,看向陈糯:“喝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