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春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本来这个音乐节就是晚上开的,起码也得凌晨散吧?”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但也知道有些音乐节中午就进场了。酆理倒在沙发上,长腿交叉,和文雅毫不沾边。这些年就算成熟了很多,仍然难改十几岁老李希望她纠正的粗犷毛病。她揉了揉眉心:“吵得我头疼。”褚春晓的电脑界面还是酆理之前采访的电子刊,还带视频的那种。她微微偏头,看了看嵌在沙发里的女人,又看看屏幕上的人,“我怎么感觉才过了半个月而已,你怎么那么没精神了?”酆理看着单向玻璃外跳动的人群,似乎隔着玻璃和隔音都能感受到现场的嘈杂的,“锦标赛结束我那种……”她知道褚春晓说的是什么,手遮住半张脸,吐出疲倦的一口气:“那根弦就不用紧绷了,什么投资商、合作方、家长……”女人的声音低哑迷人,褚春晓一直觉得酆理像是发酵过的醇酒,年轮藏在里面,无人知晓这坛酒到底是什么酿造的。扬草只是一个小县城,酆理在那里长大,为什么又有两个身份?酆理叹了口气:“好累,想休息。”褚春晓:“俱乐部又不是没人了,你不能休息吗?”“一休息我就……”酆理顿了顿,笑了一声,像是自嘲。“算了。”褚春晓和酆理聊了接下来俱乐部的发展,三十岁明明和老不沾边。酆理却像是随着赛事事故彻底没了重返职业赛场的心思,她指导新人,年轻的队员都很喜欢她,却没打算再继续开下去了。褚春晓:“你是不是伤还没好?”酆理当年的受伤几乎找不到资料,褚春晓还是在医生朋友那里听说的。最后一圈出的事故,酆理的肋骨都断了好几根,戳进了肺部,差点没救过来,头部虽然保护得好,但因为头盔和机车的损毁,造成了不可逆损伤。酆理点头,“那肯定的,我现在进健身房健身都坚持不了多久。”“不过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感觉想法……”她看了眼舞池跃动的人群,又落到捧着吉他的驻唱,像是看到了当年亭台间的陈糯。那时候酆理也才二十出头,以为天大地大,怎么也不会有塌的那一天。但是太难了。什么都太难了,超市、高利贷、跳楼。被留下来的孩子。每一分钟的呼吸都在告诉她你需要很多很多钱。室内的光线并不明亮,沙发边上的落地灯光线昏黄,褚春晓看了眼酆理,对方似乎在发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扬起,明明在笑,却有些空茫茫的难过。没多久酆理就睡着了,褚春晓也没打扰她。她找到俱乐部总部负责酆理日常事务的助理,问对方的身体状况。那边回复:也还好,只是不能从事太剧烈的运动。医生建议她好好休养,重返赛场的事不建议她考虑了。酆理性格张扬,第四颗星星这是陈糯开过最着急的音乐节,她之前享受舞台,也是因为生活里实在没什么值得她去享受的东西了。她性格十年如一日,用崔蔓的话说就是风干大馕饼子,就算身处最需要圆滑的圈子,陈糯也不怎么爱经营。只要给她一滴水,她就能得过且过地活下去。公司的偏心对陈糯来说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她只要有工作能应付日复一日的生活就好了。薪资也不用过多考虑,就算陈糯不参加综艺或者出唱片,这些年酆理给她打的钱也足够陈糯花了。但陈糯也不想花,当年她知道酆理要走,也知道自己留不住她,更是高估了自己和酆理的感情。或者高估了她们感情的稳定性。人走茶凉,江梅花留下的孩子会长大,也早就不是照片里藕节一样的小孩。二宝有了新的爸爸妈妈,陈糯也不想再去联系对方,只是偶尔在弹琴的间隙设想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