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隔天一早,雀儿果然一人来到前厅,彼时的她已换回了自己的旧衣服,红花也摘掉了,唯一不同便是将两条辫子盘在了脑後,象征她已然嫁作人妻,而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哟,咋就你四个在,干爹跟白佳昌那小子呢?”
雀儿神色如常地跟“一二三四”打了声招呼,屁股还没等沾凳,就只见厅里的小皮子们一半欢呼丶一半垂头。
“这咋回事?”
老三招呼她坐,一脸不屑地说:“甭理他们,狗嘴里还能出象牙是咋的。”
雀儿听了也就没再细问,但毕竟不是聋子,三言两语的,还是能听懂他们在议论什麽。
“完了,昨儿五爷就没来,今儿又没来,指定是让姑奶奶累趴炕了。”
“那你看,我就说没有耕烂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吧?”
“愿赌服输,赶紧给钱。”
“这整的,也不道咱五爷跑哪去了,倒是来露个脸儿啊。”
郝雨时坐在对面,寻思细看看她吧,奈何又心中不忍,末了只闷头问了一声:“老五人呢?”
雀儿接过老三给她盛的粥,端住碗也端住了轻描淡写,“进山打猎去了。”
倪广文眼皮一跳,“打啥猎啊?山上是粮食短了他的?还是没给他叶子披啊?”
雀儿不答,反盯着他手里的烟,“把你那棍掐了,啃富堵不上嘴。”
“谁跟着呢?”阎鹏打扫了一下嗓子(清嗓),慢悠悠问。
“有俩人跟着去了,我说我也要去,他不让。”
老三在旁听了半晌,趁这会儿也插话道:“不去挺好,生冷的,只是这好好的,你俩又刚成亲,老五咋就舍得撇下你进山呢?”
“这不按道理明天就该回门了麽,虽然大家夥儿天天在一块儿,回不回的也没啥区别,但不让他给干爹上水(送礼)吧,他就老觉着不是那麽回事儿,所以拉倒,由他去吧。哎,正好干爹不在,你们可不兴给我整漏兜(说漏嘴)啊。”
衆人见雀儿说得认真,俱是忍不住一笑,唯独倪广文捏着半截熄灭的烟,眯着眼打量她道:
“那正好,老五不在,你待着也没啥事,去教你二嫂做做针线呗。”
“不去。”
“因为啥不去?”
“就不去,身上酸,懒得动,不回屋趴一天,晚上更没劲儿应付他了。”
雀儿打定了主意不要脸,宁可被皮子们哄笑一场,也好过被倪广文没完没了地纠缠。
转眼一日无话,到了天将擦黑的时候,晁平果然带着战利品回来了。
尽管如白中夫丶阎鹏丶倪广文之流始终认为他有不臣之心丶更不屑于他的讨好丶责备他擅自行动,但到了这时也不得不承认,他姓晁的的确有几分本事在身上。
“大当家的,老五想跟您讨个情,这两张狼皮给您没说的,狐狸就留给雀儿做条围脖吧。”
白中夫瞅都懒得瞅他,“净整这没有用的,东西是你打的,人也是你家的,跟我讨啥情呢。”
“得嘞,谢大当家。”
雀儿收了礼,自然也是高兴,嘴上却说:“谁稀罕戴它,骚里骚气的。”
“骚吗?那昨晚儿谁跟狐狸似的嘤嘤叫来着?”
“滚犊子!我他妈给你脸了是吧?”
夫妇俩正闹着,偏生白佳昌不知从哪凑到了跟前,一手摸着狐狸尾巴,羡慕得嘴都合不上。
“老五……”
话刚起头,後脖颈早挨了雀儿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