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学你就学!没出息劲儿的!”白中夫“啪”地将爱抚换成了脖溜子(击打人的後脖颈),不由分说将事情拍了板钉了钉。
前方如是热闹非常,後方自然安静得近乎诡异,雀儿一觉醒来发现近边一个喘气的没有,好容易逮住一个,忙问:
“哎!今儿咋这麽消停?人都哪去了?”
“哎妈呀,姑奶奶没听见,四爷五爷回来了,听说带老鼻子(非常多)东西了。”
“真的?这会儿人到哪了?”
“正往前厅去呢,八成都快到了。”
雀儿欣喜不已,都跑出那人头里了,才想起回屋带上了那枚荷包。
烟火味是苦的丶酒肉味是香的丶男人味混着牲畜味是臭的,雀儿在拥挤的前厅里转了一圈,总没闻见那股令她心中酸甜的味道。
“嗳!小雀儿!”
一声吆喝自混乱中突然传来,雀儿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哪条皮子(狗)在喘(叫)。
“找你半天了,咋才来呢?快过来,看我给你带啥好东西了!”
郝雨时说着叫人擡过只木箱,掀开盖一瞧,上层是一顶帽子丶一件大氅丶一双及膝的靴子,都是一水儿的白狐狸皮做的,下层是一套粉色的短袄跟裙子,样式虽然有些老旧,但却像玉蝶的衣服一样缀满斑斓的绣花。
“哎呀!真好看!”
雀儿惊喜得眼睛都亮了,一手戴上新帽子百般比量,一手轻抚过裙边上的花纹,生怕一使劲就摸坏了。
“好看吧?这是祝家给老丫头(最小的女儿)准备的嫁妆,我瞅她和你身量差不多,就要了几件。”
“谢谢四哥!”
雀儿才不管‘要’和‘抢’之间有什麽区别,扬起笑脸就把人迷得连天上的星星都想给她摘下来。
郝雨时越发心痒难耐,正想显摆他砸窑时有多麽威风,可巧晁平从後边慢悠悠赶上来了,经过他身边,少不得含笑颔首问候声“雀儿姑娘”,之後雀儿就莫名其妙地再也笑不出来了。
接着好容易等到白中夫发了话,说今天匆忙,庆功宴就定在大雪,眼时(暂时)命衆人都散了吧,偏生老大又把他叫了去,一个眼错不见,雀儿就扑棱着翅膀不定飞哪去了。
“老四?瘪犊子!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啊?啊,我听着呢大哥,你说。”
“我说啥了?”
“你不说小雀儿人挺好这那的吗?”
“去个屁的,我说她再好,也不是你小子该惦记的。”
“凭啥啊?她又没爷们儿,我咋就不能惦记?”
“她是没爷们儿,但她有干爹。”
“有干爹咋了?我也可以跟她改口叫干爹啊。”
“我……你他妈的……”
阎鹏嘴笨,愣是说不明白郝雨时在他眼里究竟哪配不上雀儿,憋着气顿了顿,转而又提起另一个人。
“再有,你以後少跟老五搁一起打连连(厮混),他这人精,你攥(算计掌控)不过他。”
“我也没打算攥他啊。”
“傻子!功劳都被他抢去好啊?”
“不是大哥,你现在咋变得跟老二似的呢?那都自家兄弟,啥抢不抢的?”
“你他妈骂谁像老二?”
阎鹏二话不说给郝雨时来了一脚,本打算加上“老子是为你好”之类的,但想了想还是去他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