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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他把纸袋递过去，又瞅了瞅苏苏红着眼圈的模样，放软了语气，“是不是费少爷走了？这少爷也是，走前也不说来我这儿给你带两串糖葫芦，忒不细心。”苏苏接过纸袋，指尖碰到温热的油纸，心里也暖了点。她咬了口糖糕，酥脆的外皮裹着甜糯的豆沙，甜味慢慢化在嘴里，眼眶却还是有点热：“他……他说每月给我寄信。”“这就对了嘛！”郭龟腰擦了擦手，往她手里塞了张干净的帕子，“文化人总要忙正事，他心里记着你就好。你要是想他了，就来我这儿，我给你好吃的，保准让你吃了心里亮堂。”苏苏点点头，又咬了口糖糕，甜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堵在心里的滞闷好像散了些。她站在摊前，看着郭龟腰忙前忙后的身影，听着油锅里的声响、路过行人的招呼声，市井的烟火气裹着糖糕的甜香，慢慢裹住了她的失落——虽还是想费文典，可手里这口热乎的甜，倒让她觉得，日子好像也没那么空落落的了。文典来信午后的阳光正好，嫂子攥着封信从巷口跑进来，刚进庭院就扬着嗓子喊：“苏苏！文典来信了！”苏苏正坐在廊下缝帕子，听见声音手里的针“啪”地掉在布上，忙起身迎上去，指尖攥紧了衣角，耳尖先红了。嫂子笑着把信往她面前递，指尖还沾着点信封上的墨香：“这小子，倒是惦记着家里，信里还特意提了你。”信纸展开时，费文典熟悉的字迹落在纸上，带着点清隽的笔锋。嫂子凑在旁边念，声音热络：“嫂子，城里前些天见了场西式婚礼，新娘穿的白纱拖在地上像云朵，新郎穿挺括的黑衣裳，两人还交换小圆环，说是‘戒指’，要一辈子在一块儿的意思……”苏苏垂着眼听，指尖轻轻碰了碰信上“西式婚礼”四个字，脑子里忍不住想象那画面——白纱像云朵，小圆环代表一辈子，心里悄悄漾软意。“还有呢！”嫂子接着念，语气里带了点打趣，“我给苏苏买了些城里的新鲜玩意儿，一块浅蓝的洋布，比咱们这儿的料子软和，还有支缀着小珍珠的发夹，想着她别在发间定好看。等下月放假，我给带回去。”苏苏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方才攥着衣角的手慢慢松开，又悄悄攥紧了信纸的边缘。“他……他真买了？”她声音有点发颤，带着不敢信的欢喜，目光落在信上“苏苏”两个字上，那字迹好像都比别的地方暖些。“可不是嘛！”嫂子戳了戳她的脸颊，笑得眉眼弯弯，“你看他记挂你的样儿，连洋布的颜色都挑你喜欢的浅蓝。”槐树叶漏下的光斑落在信纸上，苏苏盯着那行提了“洋布”和“发夹”的字，反复看了好几遍，嘴角忍不住往上弯，心里像揣了块热乎的糖，之前因离别攒下的失落，全被这封信里的话烘得暖融融的。她小心地把信纸叠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仿佛这样就能离他说的城里事、买的好东西更近些。抬头望向巷口的方向，苏苏轻轻咬着唇笑——原来他在城里，也会想着给她带小玩意儿，也会把看见的新鲜事写进信里。“你看这小子多疼你！”嫂子念完信，一把拉过苏苏的手，掌心暖乎乎的，眼里满是笑意，“走！咱去厨房，你想吃啥，今天就让灶上给你做，也让你沾沾这信里的喜气！”苏苏被她拉着往厨房走，脚步都轻快了些，方才攥着信纸的手还带着点激动的微颤，嘴角忍不住弯着：“嫂子，不用这么麻烦的……”“麻烦啥！”嫂子摆了摆手，推开厨房门，指着案板上新鲜的蔬菜和肉，声音更亮了，“你看，今早刚买的排骨还鲜着呢，还有你爱吃的嫩豆角、水灵的萝卜。文典不在家，咱更得让你吃舒心了，快说说，想吃甜口的还是咸口的？”苏苏往案板上瞅了眼，目光落在排骨上时，忽然想起之前费文典吃饭时，总把她碗里的骨头挑走，心里软了软：“那……那就做个糖醋排骨吧？”声音带着点羞怯，又藏着欢喜，“还有……清炒豆角，你说过脆生生的好吃。”“好嘞！”嫂子拍着手应下，转身就喊灶上的师傅，“张婶，今天加个糖醋排骨、清炒豆角，都是少奶奶点的，可得做得地道些！”她回头看向苏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就等着吧，保准让你吃了还想再添一碗饭。”阳光从厨房的窗棂漏进来，落在苏苏浅笑着的脸上，案板上的蔬菜沾着水珠，透着新鲜劲儿。苏苏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又摸了摸贴身衣袋里的信纸，心里的暖意像灶膛里的火，慢慢烧得旺了——原来被人记挂、被人顺着心意疼的感觉，这样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