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口也有嫂子呢!”苏苏拍了拍她的手,“再说咱离得近,俺要是想你了,让嫂子扶着俺,几步就到你家了。你赶紧回去照看叔公,他老人家身子要紧。等封二叔好了,你再过来接着帮俺缝小衣裳,俺还等着穿你缝的呢。”绣绣被她说得笑了,眼圈却有点红,攥了攥苏苏的手:“那俺先回去了,你要是有啥不舒服,立马让人去叫俺,别硬扛着。”“知道啦!”苏苏挥挥手,看着绣绣往隔壁胡同走。苏苏笑着应了声,转身回屋。炕头的小衣裳还晒着暖,带着点阳光的味道。她摸了摸肚子,轻声说:“娃啊,你姨姨回自家照看爷爷去了,咱娘俩也乖,不给人添麻烦,等你爹回来,咱一家团圆。”灶房里传来嫂子熬粥的“咕嘟”声,混着院外乡亲们的说话声,暖融融的。苏苏知道,就算绣绣回了家,也离得近,惦记了就能见着;而文典的信还揣在贴身布兜里,胜利的盼头就在前头,这样的日子,踏实得很。院角的石榴树开了两朵小红花,风一吹,花瓣落在窗台上,带着点初夏的暖。小贾拎着半袋杂粮站在院门口,是顺路从下坡村学校过来的——之前跟文典说过要照看苏苏和嫂子,这阵子学校刚稳住,就想着来看看。“嫂子,苏苏姐!”小贾推开虚掩的院门,刚喊了声,就看见苏苏坐在炕沿上,嫂子正端着碗给她递水。苏苏穿着件宽松的粗布褂子,手轻轻护在肚子上,脸色比上次见时圆润了些,眉眼间带着点柔和的光。小贾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猛地亮了,放下杂粮就凑过去,声音里满是惊喜:“苏苏姐!你这肚子……你是怀孕了?”苏苏的脸瞬间红了,手往身后藏了藏,却没否认,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嫂子在旁边笑出了声,擦了擦手:“可不是嘛!霍郎中都来看过了,快四个月了,胎气稳得很!就是前阵子害口厉害,这阵子才好点。”“太好了!”小贾一拍大腿,高兴得直转圈,“文典哥要是知道了,准得乐疯!他之前总跟我们念叨,说等胜利了就回来跟苏苏姐过日子,现在还有了娃,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他凑到苏苏身边,又不敢靠太近,只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肚子,语气里满是期待:“苏苏姐,这娃踢你了没?等文典哥回来,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他——他立了功,现在又要当爹了,这可是双喜临门!”苏苏被他说得笑了,眼角弯起来:“还没踢呢,霍郎中说再等等。你可别先跟文典说,俺想等他回来,亲口告诉他,给他个惊喜。”“不说不说!”小贾赶紧点头,又拍着胸脯保证,“俺肯定帮你瞒着!不过苏苏姐,你可得好好养着,要是学校那边没啥事,俺就常过来帮嫂子搭把手,挑水、劈柴这些重活,俺来干!”嫂子在旁边听着,心里暖得很:“不用麻烦你,村里乡亲们也常来帮忙。你把学校的娃教好,就是帮了俺们大忙了——等娃将来长大了,也送过去跟你读书,学本事!”小贾笑着应下来,又跟苏苏说了些学校的事——说有几个娃学得特别快,已经能认不少字了,还会唱抗日歌。苏苏听得认真,偶尔还问两句,眼里满是欣慰。太阳慢慢偏西,小贾要回学校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苏苏姐,要是有啥不舒服,立马叫俺,别客气!俺一定帮你转告文典哥,让他安心打仗,家里有俺们呢!”苏苏送他到院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手又轻轻摸了摸肚子,嘴角带着笑。石榴花的香气飘过来,暖融融的。他们都在盼着胜利,盼着一家团圆的那天。腊月的夜里,雪下得紧,把费家的院子裹成一片白。灶房的柴火“噼啪”烧得旺,热气顺着门缝往产房里飘,油灯的光映在窗纸上,晃着嫂子和绣绣忙碌的影子。苏苏躺在床上,额头上的汗把头发黏在脸颊,脸色还有点白,却紧紧盯着绣绣怀里的小襁褓,嘴角带着没力气却格外亮的笑。刚经历过生产的疲惫还没散,可听见孩子细弱的哭声时,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是个女孩,小小的一团,闭着眼睛,鼻尖像她,眉眼却像极了文典。“缓过来了没?”嫂子端着碗红糖小米粥进来,坐在床边,小心地把苏苏扶起来,“快喝点热的,补补力气。”她看着绣绣怀里的孩子,声音软得能化了雪,“你瞅这娃,多俊,眼睛还没睁呢,睫毛就这么长,跟文典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绣绣正给孩子裹襁褓,动作轻得怕碰坏了,听见嫂子的话,笑着点头:“可不是嘛!刚才给她换尿布,小手攥得紧,有劲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