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睡眼惺忪,高大的身影笼住她的,崔璨惊魂未定,虚虚地伸手拍了拍他胳膊:“你吓死我了!”
周序拉她过来坐下,他今天开完会,才看到她发来的信息,等处理完工作,已经很晚了,怕她出事,又回家拿了趟崔璨之前给他的自家钥匙,轻手轻脚地进了门,没敢动弹什麽,打开她卧室门发现她睡得正熟,又轻轻关上,自己窝在沙发上凑合着睡。
他抓住她的脚踝,把自己带来的药喷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按摩吸收,崔璨就势窝在他怀里,周序这才低头去看,发现她额头上细碎的湿发。
“睡的不好吗?”
她使劲汲取他怀里的温度,不紧不慢地答:“嗯,做好多梦,开心的不开心的,很杂乱。”
“要喝水吗?”
崔璨点点头,“我出来就是要找水喝来着。”
周序起身,将厨房的灯打开,去给她倒水,崔璨盯着他身影,眼神贪婪而珍重,像是盯着这个世界最後一个和她有关联的人。
他来得匆忙,也怕动作大了吵醒她,只脱了外套,身上那件质地精良的白衬衫被压得有些皱巴,想必是在沙发上不好舒展。
崔璨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偏热的温度,让她紧绷且难过的胃有了暖意。
“关灯。”崔璨朝开关处努努嘴,拉着他回自己房间。
被窝已经全然没有了热度,崔璨整个人都被包裹在周序怀里,异常安稳。
两个人都没说话,又好像都没了睡意,过了会儿,周序开口叫她:“璨璨。。。”
崔璨被耳边声音震得心脏发麻,悄悄和他拉开了点儿距离,“怎麽了?”
周序又把她揽了回来,两个人以更紧密的姿势贴在一起。
“我嘴笨,不会说话,但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和她姓什麽丶从哪儿来丶是谁的女儿丶谁的姐姐都无关,他就只是喜欢她,纯粹而执着。
崔璨没有吭声,只是更紧地往他怀里缩了缩,额头抵着他的锁骨。周序也不要求她回应,宽厚的手掌放在她单薄的脊背上,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一下,又一下,轻轻地丶有节奏地拍抚着。
而後他感受到了湿润,崔璨吸吸鼻子,把眼泪使劲往他身上蹭,声音闷闷地传来,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好像不应该这麽大反应,其实,也没有什麽的,反倒让我减轻了一点心理负担。”
“但我只是讨厌被欺骗丶讨厌被蒙在鼓里什麽也不知道,周序,你一定不要欺骗我。”
“嗯,不会。”周序收紧了手臂,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不会。永远不会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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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璨照常上班,她暂时不太想思考这些事情,周序开车送她去学校,她在和他说了这周回他家之後下车。
倒是也没有那麽忙,可她又需要用一些忙碌的事情把自己的情绪逼下去。
周序周四要去母校宜川一中一趟,之前申报的扩校计划得到应允,宜川政府也把地给批了下来,其实集团有专门的负责人对接这件事,但周序表示自己还是专门走一趟,以示重视。
校方对华建集团的支持表示了高度赞赏和感谢,洽谈过後是熟悉的饭局,助理预定了宜川大酒店的包厢,话题一开始只是这一扩楼的这一项目,酒过三巡之後,饭桌上曾教过周序的老师就开始忆往昔。
当年带过周序物理的赵副校长,如今已是满头银发,他端着酒杯,颇为感慨地看着周序,他虽然对于这孩子未能完成的学业感到可惜,不过话又说回来,和周序一样天分和学历的人,工作後却未必会有周序这样的作为。
虽然背靠着家里産业这棵大树,谁又能说得清“万般皆是命”呢。
“老赵你不是还有个女学生,去年回来咱宜川当老师了吗?和小序一届的吗?”
赵副校长晃了晃脑袋,应道:“对对对,是有这麽个姑娘,叫崔璨,教地理的,课讲得挺好,学生也喜欢。”
他笑着看向周序,带着点长辈的促狭,“你俩好像一届的吧,周序是我的物理课代表,那姑娘好像和你坐过一段时间的邻桌,人家总帮你发作业。”
周序笑笑,“是,人家总帮我。”
没人知道他俩的关系,都不是爱宣扬的性格,就在周序以为赵老师要问问他们有没有联系他方好说出两人正在交往的时候,就突然听见眼前人说:“这姑娘教得好,不过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留下来。”
周序一时错愕,不太好的预感涌上来,“不愿意留下来,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