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洋直接冲个澡,毫不客气地去挑了件牧一丛的衬衫,内裤实在是不好意思用,忍着膈应闻闻自己换下来的,没什么味儿,岔着腿套上了。
将自己收拾利索,他出门,去车粒。
烂泥一样的人生就是这样,头天发生多大的事,第二天班还得照上。
不过今天的复工并不顺利。
漆洋刚把车停在员工停车场,身后“嘟嘟”两声喇叭,刘达蒙从车窗里探出胳膊冲他摇:“洋子!”
漆洋比了个手势让他靠边停,下车点根烟等刘达蒙下来,问他:“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衣服不错啊。”刘达蒙先注意到漆洋的衬衫,瞪着眼凑过来研究,“好家伙,牌子货,日子不过了?”
漆洋懒得解释,直接往办公室走。
刘达蒙跟过来看了看漆洋眼里还没消的血丝,抬手勾上他肩膀:“怎么说,跟我姨吵架了啊?”
“你怎么知道?”漆洋转脸看他。
“给我打电话了,哭得什么似的,说你不管她们娘俩儿了?”刘达蒙挠挠脸,“啥事儿啊,我都没敢细问,给你打电话不接,赶紧开车过来了。”
漆洋顿住脚,定定地盯着刘达蒙看了半天,一股无名火“噌”地窜到头顶。
第57章
人为什么能自我到这个份儿上。
漆洋算到邹美竹会哭,会闹,他甚至想过邹美竹会用漆星来给他下软刀子,让他不管漆大海也得管漆星。
可他没算到邹美竹能这么堂而皇之的给刘达蒙打电话。
打这么一通自私的电话。
“你别这么看我,”刘达蒙也很久没见过漆洋这样的眼神,像是再多撑一会儿整个人就要垮了,“看得我发毛。”
漆洋太能憋了,好强到骨子里。
十几岁硬生生咬着牙把这个家扛下来,日子一度过到稀巴烂,也不在人前示弱,两人这么铁的关系,漆洋几乎都没跟他开口诉过难处。
所以邹美竹一个电话打来,两嗓子哭腔直接把刘达蒙吓清醒了,直觉漆洋家里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小刘和另一个员工领着客户去看车,看见漆洋他俩,远远地打招呼。
漆洋没回头,刘达蒙扬手应付一声,把他往旁边空地里扯:“说你不管她俩了我当然不信。到底出什么事了?”
漆洋宿醉的太阳穴嗡鸣不断。
他逼着自己按耐下火气,才能保持语气平稳,问刘达蒙:“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刘达蒙电话电话挂得匆忙,绞着眉毛认真回忆,“就是哭,挺难过的听着。”
“她没告诉你漆大海回来了?”漆洋说。
电话都打到人家里了,漆洋也没有再瞒着的必要。
本来他也没想瞒刘达蒙,只是昨晚时间不合适。邹美竹还算有点儿心,没有二半夜给人夫妻俩打这个糟心的电话。
“……我操。”
刘达蒙花了两秒钟想起漆大海是谁,跟着表情就像吃了苍蝇,满脸的义愤填膺。
“你爸回来了?现在回来?上家找你们去了?”
他立马就将漆洋与邹美竹的种种反应联系在一起,一时间表现得比漆洋还激动,满嘴蹦脏:“孩子死了他来奶了!当年跑得比谁都快,早他妈干嘛去了?”
“别喊。”漆洋被他炸得头疼,点上根烟往办公室走,“屋里说。”
这根烟抽得挺恶心。
昨天晚上跟吃烟草似的干下去小一盒,脑子又被酒精冲了一下,烟气顺着喉管咽下去,活像在咽砂纸。
漆洋就着这根犯恶心的烟,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大概向刘达蒙说了一遍,接了一整杯水往下顺。
“我真他妈操了。”刘达蒙气得够呛,夺过漆洋的烟盒也点上一根。
漆洋给他也扔了瓶水。
“不是,那你爸现在回来干嘛呢?”他不解地问,“赚钱了?”
“现在住的房子都是我妈出钱租的。”漆洋已经过了昨天看见漆大海时最恶心的阶段,拖着两条长腿靠在转椅里揉脑门,“上周打电话找我要两千,也给他了。”
“我姨那态度就是接受了呗?”刘达蒙听得浑身难受,“想接茬过日子?”
过日子。
漆洋想象一下漆大海回到家,夫妻俩继续生活的画面,用力又闭闭眼。
刘达蒙同样没话说了。
一口气闷了半条烟,他气极反笑地来了句:“我姨真是……头回见恋爱脑夕阳红版。”
人无奈极了确实会笑,漆洋跟他隔着桌子对视,看刘达蒙这锉着牙花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懒洋洋地也勾了勾嘴角。
办公室安静下来,刘达蒙默默地消化一会儿,在心里叹口气,又研究起漆洋的表情。
“那你昨儿晚上走了,一天两天倒是没什么。”他小心试探,“后面不还得回家吗?你放得下我姨,那星儿不也离不开你吗?”
漆星是真的离不开漆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