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当然,”明愿配合道:“你要先看到我,才会羡慕我。”
“而?只要你看到我,就?当然会喜欢我。”
“臭美。”秦静风说?。
明愿笑?开。
笑?完後,她板正了脸色,正襟危坐:“我真?高?兴你能跟我说?这些,学姐。”
她不喜欢神神秘秘的感觉,也不喜欢被瞒着,而?秦静风如此珍惜她,愿意花时间布置当下的环境,把自己的过去一点一滴剖析,把柔软的腹部袒露给她,把五脏六腑也展示给她,把血管片开,把神经?拉平。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秦静风怎麽会没有?防备心理,但她的行动已然表明了态度,给了明愿生?杀予夺的权力。
面对这样的珍重,明愿以?为自己会感动到稀里?哗啦哭出来,但却?没有?。
压在心头的重重雾气骤然消散,她握住照片,像是握住了学姐遗留在过去的苦难,而?心中埋下了另一个种?子,一种?豁然开朗感。
所有?眼泪变成了一种?坚定,她迷茫的人生?好像找到了定锚之地,她有?了想做的事,觉得一片畅然。
要让秦静风幸福。
明愿擡起手,摸了摸秦静风的眉尾。像是在抚平女人心中的不安。
两人对视的瞬间,拥抱在一起。
吃完饭,又简单洗漱完,两人睡上单人床。床很小,只能挤着睡,不小心碰到就?会引起连锁反应。
明愿按耐不住,把人扑倒,自己坐在她腰腹间,唇靠近女人的手腕,紧贴着,以?窄小的潮。湿感受那搏动的心跳,反复确认,含混道:“我还是要跟你算账,好几天都不联系我,害我玩都玩的不开心。”
在火烧後的老家里?布置准备交代的场景,她要再一次回忆过去种?种?,置身熟悉的景色熟悉的记忆中,那该是怎样的落寞与窒息。
“抱歉。”秦静风的呼吸慢慢急促。
“我在浅草寺为你求了签,”明愿微微撑起身子,笑?容明媚:“是大吉。”
秦静风吻上去。
颠倒之间,明愿注意到墙上有?印记,但视线零落,有?些看不清楚。
等到呼吸回落,她才汗津津问?道:“那是蝴蝶吗?还是小鸟?”
“不是蝴蝶,不是小鸟,”秦静风勾住她的後颈,俯。身下去:“只是一缕飞过的生?命。”
後半夜,明愿睡着了,秦静风在床边坐了会,把风扇搬到床头,放在明愿旁边,送来凉风。
看了一会熟睡的人,她直起身,走到窗外,望着外面寂静的世界。
正是清晨,屋内浮动着浅薄的蓝光。
秦静风眸色微淡,想起了上一次长久站在这里?的事——十几年前踩在窗台上,扶着窗框想要跳下去,但她没做,因?为在昏暗的天光中,一个漂移的生?命从她面前飞过。
夜色中,她也看不太清楚,但还是被转移了视线,定定望着那生?命远去的方向。
那个时候她懂了,想要离开的话,她不该向下跳,而?是飞远。
她做到了,只是那些曾经?折磨过她的事总是卷土重来,让她陷入反复的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和明愿坦白的部分自然也经?过了谎言的锈蚀,她省略了很多很多。
例如父亲总是对她们拳打脚踢,伤痕累累是常态。例如母亲见她漂亮,总琢磨着把她卖出去。例如她的姐姐对她的好都是有?代价的,她喜欢女人的性。啓蒙不是通过涩情杂志,而?是通过姐姐。
那些杂志都是姐姐的东西。
让她去买糖果的那个夜晚,姐姐给了她一个意义不同的吻,秦静风无法挣扎,泪流满面。
她其实并不想吃糖果,但很想要逃离,所以?才离开。
她也不是在回来的路上看到家里?着火的,她一直都蹲在楼下。
从刚开始的小火苗到後面炽烈的大火,她始终保持着清醒,冷眼旁观,直到有?人察觉不对,引起轩然大波。
秦静风愿意展示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来丰富自己在明愿那里?的人设,填补这些小朋友在意的空白之处,适当露出可怜的地方,但她真?正经?历的那些,绝无可能透露半分。
她相信不管多麽糟糕的自己都能被明愿接受,但她依然不愿吐露,这当然也算是隐瞒,但明愿若是了解她的诡诈阴郁,就?知道话里?一定带着谎言的部分。
不过,也无所谓了。
她转过头,看向床上安然睡着的人。
反正她的生?命中,再也不会烧起那样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