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箫虽择日登基,昭告天下,但地位已与君王无异。他任命了一衆心腹大臣,并郑重地下旨,将云灼封为南辰丞相。
帝王身着一袭明黄龙袍,拉起跪在地上的青年的手,眉眼温和:“谢谢你。暗卫的日子太苦太危险,日後你可以在皇城舒适安心地过一辈子。”
云灼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跟着帝王起身。他本应该欢心雀跃,自己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站在百里箫身前保护对方,可不知为何这一刻竟想到了在遥远地方的某个人。
他离开日月寨时的情况过于急促,不像以往会僞装一番留下後路,待薛最一行人归来,发现密道消失的铜鸾令後,必然会联想到他的身上。
那一日他对唐夫人的说辞是拜托她照顾小蜻蜓几日,可是其实云灼心里很清楚,这一别可能便是永远。
一年半的感情不过镜花水月,如过眼云烟。
百里箫看出云灼走神的模样,没有责怪对方。这一年半的时光里,他与云灼并非完全失联。他知道对方去了容崖山,心中猜测对方可能去做了什麽事,然而他没有问。
云灼不想说的,他不会去逼他。
“阿灼,明日陪我去啓州如何?据说此地信息封闭,贪官无法无天,百姓怨声载道,我想亲手除掉这些人。”
与云灼相识数年,百里箫一直以亲昵的称呼呼喊对方,哪怕自己成为皇帝,也不会在对方面前自称“朕”。
回过神的云灼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弃在脑後,“殿下想做什麽,云灼都会陪着殿下。”
二人初来啓州,便去了此地最有名的一家茶楼。
茶楼是最适合探查消息的地方,两个人乔装出行,扮作一般富贵人家的模样。
茶楼内的人对先前皇城的局势高谈阔论,显然皇城政变的事还未传到他们的耳中。
云灼闲来无聊,撩起了隔间的帘子,却看见一抹熟悉的人影穿越马路,走入一家花店中。
他的瞳孔微微张大。
不一会儿,那人从花店中走出来,手上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株粉白色小花。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倏然擡头与云灼对视。
那张英俊深邃的面容就这般撞入云灼的视线。
云灼怔怔地望着那人。
那人浓眉紧皱,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随後又想起自己赶着回家,于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云灼这才想起自己脸上易了容,薛最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他是此刻不应该在啓州的楚灼。
“阿灼,你认识他麽?”一旁的百里箫顺着云灼的目光看去,只粗略地看到那人高大挺拔的身躯,以及转身时刀削斧刻般的侧脸。
云灼摇了摇头,收回视线转移话题:“主子,啓州的官府腐败,极有可能私下养兵,若只有我们二人在此,情况恐怕有些不利。”
百里箫颔首,“所以我已下旨命令金吾卫通知附近临州的官兵来此。”
两个人在聊天之时,未曾注意茶楼外面的街道处,转身离开的薛最回过一次头。
他疑惑的望向茶楼窗户里那个带给他极为熟悉之感的丶随从打扮的普通男子,心中泛起奇怪的情绪。
那个人,是谁?
*
夜深人静。
因为晌午遇见薛最的事情,云灼与百里箫分开办事後,完全无法专注,索性骑马抄近路,并使用武功,比薛最更快赶回容崖山。
不料一踏入日月寨,便是满地赤红之色,唐夫人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不知生死。
整个寨子乱糟糟的,宛如遭到洗劫一般。
云灼神色一凝。
一把长刀却突如其来地割向他的後颈,正与他的脖子只有一寸之遥时——
云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劈开来者的脑袋,将长刀夺走!
偷袭者还没来得及尖叫,便倒在地上,命丧黄泉。
可隐藏在暗处的人没仔细看清,以为云灼是运气好才打晕了同伴,于是接二连三地露面包围云灼。
“嫂子,乖乖束手就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