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走陪在他的身边,陈问微微有些苦涩,祁渡这一路走来,友情消失丶亲情淡薄,那是该有多孤单寂寞。
就连祁紫君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刻与他渐行渐远,如果没有自己,他要怎麽走下去呢?
是夜,陈问吹着曲子哄祁紫君入睡後,便悄然回到禅房。
“扣扣——”才刚要换下外衣,门便被敲响,“施主可在房中?”
陈问打开门,是一名小和尚,他笑问:“这位小和尚找我做什麽啦,是到了吃夜食的时候吗?”
和尚的斋饭虽然素,但陈问却意外的喜欢,不过吃多了他莫名有些愧疚,他总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是木头的原因。
小和尚道:“啊,那倒不是,是住持师父找施主呢。”
陈问大概了然住持寻他所为何事,应是为那些黑魂之事。之前陈问将他们带出了那座山,但他们并没有去投胎,所以他想看看住持能不能超度他们。
穿过那片竹林踏入禅房,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一大大的“禅”字。“禅”字前面的案几上置着两杯热茶,主一杯,客一杯,案几後头的蒲团上住持静坐着。
住持:“施主,请坐。”
陈问开门见山地问:“住持师傅此番找我,可是超度那群鬼魂时出了差错?”
住持捋了捋花白的眉须,摇头颇有歉疚道:“正是,老衲惭愧学艺不精,未能帮到施主。”
陈问喝了一口茶道:“是那些锁链的缘故?”
住持点头,叹了一口气,“施主所想不错,那些锁链太重太深,以老衲的修为实在是不足以化解。”
陈问:“那住持可有办法?”
“有倒是有。”住持说,“不过那都是传闻了,老衲也不确定。”
陈问追问:“是何传闻?”
住持道:“这锁链上有很浓的怨气,而朱雀之火可以灼烧世间一切污秽,但锁链里头又有些别的东西,好似在……加固它,不过老衲修为浅,看不出来是什麽。但这样一来,只有朱雀之火焚烧倒是不行了。”
一杯茶已见底,陈问还意犹未尽,茶中他最爱的便是住持煮的茶了,不仅茶叶好水质好火候也是恰到好处。
住持不知道那东西是什麽,但陈问却能隐隐约约猜出来,如果他猜得不错,那大约是神降下的惩罚。
陈问遗憾道:“那住持的意思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住持道:“约莫是有的,净火能焚燎世间一切污浊,只要能一直烧,没什麽是烧不化的。但无论是什麽,都会有用尽的一天,所以无解。”
陈问长吁一口气,“别说找到朱雀之火了,就连朱雀神君早在一千年前都陨落。”
住持笑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生生不息,施主怎知下一位朱雀神君没有被天地重新孕育出来呢?”
陈问一想也是,连他都能重生,说不定朱雀神君早就涅盘重生回天上去了,想想他的心里就觉安慰。
既然事情已经全部办完,那再待在这也毫无意义,陈问和祁紫君一拍即合打算回南陵。
崔除恙不打算和他们一起,他这次外出历练的时间有点久,他怕崔长昼会担心,所以得回一趟仙颐。
两人只用了半日的时间便赶回了南陵,虽然陈问思君心切,但他匆匆掠过城内时,还是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诶,祁紫君,你有没有发现城里的修士少了许多。”陈问低声和祁紫君说,这比他重生回来的那一日还要少,几乎看不见修士的影子。
祁紫君听他这麽一说,心下在城中打量起来,发现事实确实如陈问所说的那般,“这确实有些奇怪,南陵城内向来热闹,怎会如此?”
陈问突然意识到祁渡这麽些天没有一点讯息,他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过的,祁渡不可能会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祁渡会不会出事了?”
“独坐幽篁里会不会出意外了?”两人同时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往山上赶去,越近就越心惊,一般情况来说,山门前都会有几名弟子在闲聊把守,可如今他们都走到了门跟前,却连一个弟子的人影都没见着。
安静得可怕。
就好像独坐幽篁里是一座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