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宵摸着李祝酒的肚子,发现瘪瘪的,当即不乐意:“我先叫人上菜,用完饭再沐浴。”
李祝酒今天坐了一天马车,草原再平坦也颠得浑身不舒服,再加上他真的很久没有泡澡了,因为伤口的原因都是擦拭清洗,他不乐意:“我不吃,我要洗澡,你先出去。”
贺今宵当即让步,将人抱在怀中,一手捏着李祝酒後脖颈轻轻揉捏:“那这样好不好,你先乖乖吃饭,我就允许你泡一刻钟。”
次日上午用过饭,祈安部点了随行亲卫和士兵,和丹沙部的人马一同赴宴。
骏马跑了大半日,在夕阳西下时到了雪狼部。
昨日下午出来的太阳和今日一日的暴晒,草原的土地干了六七分,雪狼部的篝火点了起来,一堆十数人合围粗的篝火居中燃起,火焰直窜高空,蹦起高逾丈许的巨焰,周遭围了一圈小篝火,也燃着熊熊烈焰。
周遭是布置好的烤架丶火炉丶桌案等,热闹非凡,已经有些汉子聚集在一起划拳吃酒,蹲在篝火旁烤些肉串。
额日娜走在最前方,她今日穿得比昨日更加雍容华贵,端足了女王的架子,按照地位,贺今宵原本跟她平级,甚至丹沙部的实力还在祈安部之上,但是因着有求于人,他特意落後一步。
没走几步,一阵粗犷的大笑从里传来,由远及近。
阿勒堡伸展双臂,身形高壮,蹬着皮靴走近,到近前行礼:“恭临大驾。婶婶美如天神,堂弟也是越发英俊了,我部下早几年就有好些姑娘惦记你,今日一瞧只怕更多人惦记了。”
几人一阵寒暄,阿勒堡便引着人往里走。
巨大的篝火照得那片天地亮如白昼,周围早已摆好两列长长的宴席,牛羊肉用了数种烹饪方式,做得五花八门摆在上面,刚热好的羊奶盛在白玉碗里,怎麽瞧怎麽诱人,虽是隆冬,竟也有瓜果陈列在上,足以证明主人对这次宴会的重视。
落了座,阿勒堡在主席招呼大家:“都吃着喝着,酒满上!”
他轻拍手掌,两侧跃出一群曼妙女子,皆着青蓝露腰薄纱裙,长发以同色丝带装饰,眉目传情眼含羞,楚楚纤腰似细柳。
衆舞妓持手鼓,佩银铃,行走间叮当作响,动作间春色盎然。施施然到篝火前跳起艳舞,活色生香,惹衆人侧目。
阿勒堡瞧得满意:“谁挑的姑娘?老子喜欢!”说罢,他瞧颜襚低头吃酒,大声问:‘堂弟!美色当前,怎麽只顾吃酒?”
那边贺今宵喝了一口酒,就开始低头拨弄盘子里的肉,将骨头上的烤肉用小刀削下来,然後把盘子放到身後李祝酒桌案上。
闻言他擡头:“堂兄尽情欣赏便可,小弟无福消受了。”
“哦?此乃何意?”阿勒堡不解。
贺今宵本就是为了正事而来,哪有闲工夫看这些,他本就只想默默等着今晚的重头戏,却不曾想被阿勒堡叫住,不过他可不会以为阿勒堡单纯想和他絮叨。
“已有心上人,无心观旁色。”贺今宵颔首,就看阿勒堡站起身往这边来,端着一碗酒,到了跟前他道:“堂弟此番远走盛京,跨越风雪,听闻还受了伤,着实辛苦,做哥哥的心疼死了,敬你一杯。”
贺今宵也端起酒碗:“哪里的话,去一趟打了败仗还负伤而归,哥哥莫不是取笑我。”
“也是奇了,你费了那麽些功夫,何不一鼓作气拿下皇城?反倒是占据上风时撤兵北归,此乃何意?”
这兴师问罪来得太快,贺今宵当即连干了三碗,将那空碗砰地磕到桌上:“怪弟弟没给草原长脸,堂兄要打要骂,我也只好受着。”
阿勒堡那酒碗却是还端着,一口没喝,他还在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我在北境拖着张寅虎不能回援,陆家小子在西南回不了家,你率我数万草原猛将进攻皇城竟然铩羽而归,也有脸回来?”
说罢,啪的一声,阿勒堡直接砸了酒碗,酒水迸溅,碎陶片乱飞。
席间陡然安静,连跳舞的姑娘也吓得不敢再动,寂寂草原只剩风从原野呼啸而过的声音和篝火木柴劈啪作响。
他双手撑在食案上,因着身形高大魁梧,生得一脸凶相,下巴上还带点胡子,显得气势迫人,贺今宵被笼罩在那阴影里,与阿勒堡对峙几秒,然後选择忍了,後面还有更重要的事,这点憋屈小不忍则乱大谋。
若是这会儿闹得上头,直接动了干戈,阿勒堡要是迁怒张寅虎和其馀战俘,随手杀了也说不定。
“堂兄教训得是。”贺今宵垂下眼,又要倒酒赔罪,就听阿勒堡冷哼一声:“还当你是什麽少年英雄,看来是我高看你了!你且等着,等哥哥替你再杀进皇宫去,斩了那些牛羊,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贺今宵正要说话,阿勒堡却没给机会,接着高喊:“来人!带败将上来耍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