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搅老爷,奴才该死!”小厮就要掌嘴,被周孺彦止住:“这麽晚了来敲门,说正事吧。”
“是,老爷,宫中送来一封信,老夫人见您一直忙,不敢来打扰,这会儿该歇息了,想着您该忙完了,差小的送进来给您过目。”
接过信,周孺彦擡手示意人出去,等关了门,他才揭开那信。
粗略扫了几眼,他不经意瞥过落款处,张氏。
一手摁着太阳xue,一手将信纸伸到烛火上,任由火舌舔舐过後燃了起来,而後丢进铜盆,顷刻之间便化为灰烬。
又是一阵敲门声,不过这次还没等他说话,那人已经推开门进来。
周承钧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父亲,那个女人又给你来话了?”
“这不关你的事,要和你说多少遍,为父在朝中那些事,你别沾染!你不是喜欢舞枪弄棒吗?我看西南那边陆仰光撑不住凌云的小人计谋,再过些日子等他求援,我向圣上举荐你过去历练。”周孺彦放下捏太阳xue的手,仰靠在椅背上,打量着一桌之隔的儿子。
“我不沾染?你什麽事都把我摘开,以为这就是对我好,你在朝里干的那些事有一日东窗事发,你以为咱们一家有谁跑得掉?”周承钧也带了些火气,但很快就平静下来:“算了,我不和您老人家吵,反正苏常年那个蠢货已经死了,你以後安安分分当你的首辅,我想皇帝也没理由动你,那张氏接二连三来烦你,你不用管,我找个由头进宫去见见她,让她别再乱动不该动的心思。”
父子俩都是一阵沉默,周孺彦头疼得厉害:“这个女人胆小如鼠又野心勃勃,还久居深宫,平日里见不了碰不到,我还真暂时拿她没办法。”
“这有什麽没办法的?”周承钧不赞同地看了父亲一眼:“她一个宫女出身的妃子,无依无靠,唯一的依仗也不过是为先帝生了个皇子,若父亲真想做什麽,交给我便是。”
说罢,他又不耐烦地往後一靠:“话说当时你都想好了和张氏合作,在先帝死後将小王爷推上皇位,也为此做好了准备,将朝中之人都换了亲信,又将那些和你作对的都借苏常年的手赶了出去,怎麽最後还是让那个草包王爷当了皇帝?”
“我以为小王爷虽小,却是先帝唯一嫡子,皇位怎麽说也是他的,谁能想到先帝临终会把皇位传给愉王。”
周承钧嗤笑一声:“父亲,你这些话骗骗别人还行,骗我就没意思了,你早就知道先帝会把皇位传给愉王吧,并且试过劝说未果,所以才做了一系列准备打算改遗诏,你不许东边接纳长虞战火里逃出来的流民,不就是为了逼他们上京讨说法,顺便制造混乱,方便你浑水摸鱼换了新帝吗?”
“愉王再草包,到底是个二十来岁的王爷,他登基,你不好把控,所以你想把这个皇位撬给小王爷,一个五六岁的皇帝,再加上他有贼心没贼胆还蠢的老娘张氏,到时候孜须就是你说了算,你想行什麽政令就行什麽政令,你想把皇帝教育成什麽样就能把他教育成什麽样,这样一来,你的权臣就当得非常过瘾了。”
等周承钧将这些话全部说完,周孺彦的脸色早就黑了好几个度,他猛地一拍桌子:“逆子!谁允许你这麽跟我说话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不好意思啊父亲,把你戳穿了,别生气,我来找您有另外的事,您要是不想杀了张氏永绝後患,让她再也不能把当初你们的勾当说出来,要不就带上她再造一次反把皇位抢了吧。”周承钧说得极其自然,像是在说今晚这茶还不错,完全没有一个大逆不道的人该有的表现。
周孺彦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你这是又想做什麽?”
“你不告诉我都做好准备了,临门一脚反水没动手,我就不告诉你我想做什麽,毕竟真要说出来,能气死您老人家。”周承钧满不在意摆摆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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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的烛火已经烧到了末端,李祝酒睡在床的一侧,拿着帕子仔细给贺今宵擦着脸,嘴里小声嘟囔:“也该醒了吧贺今宵,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你再不醒我就揍你了。”
他威胁似的扬起拳,距离贺今宵的脸只有几公分的时候堪堪停住,然後以握拳的姿势轻推了两下这人的脸颊。
“还不醒,还不醒。”推一下,他就说一句,自顾自玩了一会儿,内心又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恐惧,被子下,李祝酒挪动着身子靠近贺今宵,最後将头靠上了後者的肩膀上,不敢太用力,把弄到这人伤口,只轻轻贴着,蹭了蹭:“你快点醒过来吧,贺今宵,我想你醒过来,和我说说话,斗斗嘴,帮我看看奏折,在我没招的时候给我出出主意,你什麽时候才醒过来啊?”
李祝酒仰起头,看着贺今宵惨白的唇瓣,又百无聊赖用食指去戳,看着那唇瓣被他扒拉开,又放开手,自动合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鬼使神差的,李祝酒撑起上半身,在贺今宵唇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然後他感受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暗骂一句:“没出息。”
他又尝试着舔舐贺今宵的唇,描摹这人唇的形状,然後从两片唇间探进去,但是齿关紧闭,他撬不开,于是李祝酒粗鲁地一手捏住贺今宵的下颌,迫使他打开齿关,滑舌长驱直入,笨拙地吻了起来。
在李祝酒看不到的被子下,贺今宵的手指尖微微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