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打,他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但是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几十两银子,那沉甸甸的感觉,让他慌乱的心安定下来。
“一群贱民,死了也好!”他喝了一口冰冷的河水,降了温,低声的咒骂不知道是发泄还是给自己壮胆:“死光了就没人知道是我卖的肉了。”
他修整了一下,继续赶路,在天黑前进了附近的镇子。
镇子不大,但还算五脏俱全,他找了镇上最大的一间客栈,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吃的狼吞虎咽。
干净的客房,丰盛的饭菜,他给自己灌了一口酒:“这样的好日子多自在!”
他美滋滋的想着以後生活,又想起陈淮安和陶十七依然在村里,他们是不是已经染上瘟疫,在等死了?
哈哈哈,到时候他可要好好给他们上一柱香,让他们好走!
然而,夜里开始,他便开始不对劲,喉咙发干,体温也迅速升高,他以为是连日赶路染了风寒,也没在意。
直到第二日起床,他头晕眼花,骨头也疼,等他捧着冷水想降温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臂上几个针尖大小的灰点。
‘哐当!’水盆被打翻,赵顺惊恐地瘫倒在地,是瘟疫!他感染瘟疫了!
起初的惊慌後,他渐渐冷静下来,不敢声张,他拉下袖子就往药铺跑。
他眼神在铺子里东张西望,生怕别人发现他的异常,他只敢对着药铺郎中含糊的说自己买点风寒止疼的药。
那药铺的老郎中问他症状,他支支吾吾也说不出来。
但这郎中见多识广,加上这里离溪口村也不远,他看着赵顺不自觉抓挠手臂的模样,脸色瞬间就变了。
“本店小本经营,治不了你的病!请另找高明吧!”说着把他赶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赵顺有些恼怒,接着又换了几家药铺,才买到一点风寒的药材。
但是没多久,他的病情加重了,普通的风寒药对他根本没用,他的身上丶脖子上也布满了灰麻点,手臂已经开始腐烂,他不得不把自己裹起来。
他抱着钱袋在附近的城镇流浪,但病情依然越来越严重,有些眼利的的,看见他掉头就走,有的拿着东西驱赶他,免得传染他们。
赵顺心里愤恨急了,这群贱民,该死!都该死!
滚烫的身体和病痛的折磨,已经让他神志不清,他蜷缩在巷子里,咒骂着所有人。
偏心的李淑云丶贪心的李淑慧,还有跟猪一样的赵怀礼。。。。。。他们都不得好死!
特别是陈淮安和陶十七!他本该功名加身,美人在怀,富贵无双,都怪这两个奸夫淫夫!都怪他们!他们不得好死!最好阴阳两隔,死无全尸!
在他意识已经模糊的时候,巷子里走过来几个人,他听到几人谈论稻香村的事情,说是他们的病突然好了?
他们凭什麽好!凭什麽自己要遭受病痛折磨!不过…他现在回去,是不是也能好?
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站了起来,他挣扎着往前走,朝着稻香村的方向一步一步靠近。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意识从没有清醒过,全凭一股意志支撑着他前进。
终于,当他远远看见稻香村的村口,熟悉的环境让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他露出一个丑陋的笑容。
终于。。。。。。回来了。。。。。。
他又走近了几步,望着近在咫尺的村子,他的眼缝里发出一丝光亮,下一秒却被两个身影熄灭。
陈淮安和陶十七牵着手,有说有笑的走到赵家门前,早就发病的赵大钱现在已经恢痊愈,他的脸上是赵顺从没见过的和蔼慈祥,赵大钱高高兴兴的把两人迎进去,再关上门。
他被这其乐融融的画面激起满腔的愤怒!
贱人!!凭什麽!明明他才是赵大钱的亲儿子!凭什麽他要对陈淮安如此好!
村里一只小黑狗跑出来,对着他汪汪大叫,他的气愤无处发泄,只能挥起木棍朝这着向他大叫的狗子打去。
但他忘记了自己现在身患重病,体力不支,木棍刚离开地面,他便脚下一软,扑倒在地,心口的那口气再也提不起来。
怀里的钱袋掉在地上,银子和铜板撞在石子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就像孩童在轻哼。
他咳出一口污血,瞪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村庄,眼神里是贪婪丶是恐惧丶是不甘。
看着赵家紧闭的大门,头一歪,彻底没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