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拂过泳池水面,荡起细碎的波纹。
他趴在悦榕庄私人泳池边的躺椅上,墨镜下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防晒霜的椰子香味混合着热带花卉的甜腻,却无法驱散他紧绷的神经。
这是他逃离阎沉的第二天。
每当微风掠过,他都会不自觉地绷紧肌肉,仿佛那阵风是阎沉呼在他颈后的气息。
“放松点啦,”林琛递过来一杯冰镇椰汁。
玻璃杯外凝结的水珠正顺着杯壁滑落,吸管上插着的小纸伞在微风中轻轻颤动,“阎王又不会从天而降。”
玄洝接过椰汁,故作轻松地调整墨镜,“我才没紧张。”
他啜了一口甜腻的汁液,喉结滚动,“只是不习惯这么晒而已。”
林琛吹了声口哨,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从晒得微红的肩膀到腰间露出的一截白皙皮肤:
“说真的,你穿这样要是被阎沉看见——”
“他看不见。”玄洝打断,声音比预想的尖锐。
一只海鸥从他们头顶掠过,发出刺耳的鸣叫,仿佛在嘲笑他的心虚。
他清了清嗓子,换上满不在乎的语调,“他在家睡他的觉,我们在普吉岛享受阳光。完美的计划,不是吗?”
林琛耸耸肩,没再说什么。
两人躺在泳池边,享受着难得的自由。
玄洝闭上眼睛,试图将阎沉的影子从脑海中赶出去。
可越是努力,那个人的面容就越发清晰——
温柔的、严厉的、甚至是那晚在ktv里,镜片后深不见底的眼神。
记忆中的温度与此刻晒在皮肤上的阳光重叠,让他心烦意乱。
“下午要不要去潜水?”林琛提议,打断了玄洝的思绪。
“好啊。”
正午的阳光直射在海面上,将海水照得如同液态的蓝宝石。
潜水教练是个晒得黝黑的泰国人,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讲解装备用法。
玄洝心不在焉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氧气调节器。
他的目光扫过海滩上的人群,游客们像彩色蚂蚁一样散落在金黄色的沙滩上。
某个瞬间,他似乎瞥见一个高挑的黑色身影消失在椰树林后。
那个背影的轮廓太过熟悉,让他的心跳骤然加速,手中的呼吸管差点掉落。
“怎么了?”林琛碰了碰他的手臂。
“没事。”玄洝摇摇头,一定是错觉。
海底世界斑斓得令人窒息。
玄洝放任自己沉入深蓝,鱼群从他指间溜走,像抓不住的时光。
一串气泡从他嘴角溢出,缓缓上升。
十年前阎沉把他从亲戚的冷眼中带回家时,也曾这样牵着他的手走过阎家漫长的走廊。
那时他觉得那只手是全世界最安全的港湾。
氧气即将耗尽时,他们浮出水面。
夕阳已经西斜,将海面染成橘红色。
林琛擦着头发,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在木质甲板上:“晚上去酒吧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