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顶垂着钟乳石,每一滴都凝着千年水。
正中央坐着个老妪,白根根竖直,像插在头上的银针。
她手里捧着半块玉圭,圭面刻着蜿蜒的纹路,和林英颈间的玉坠弧度严丝合缝。
“第九代地母。“老妪的声音像风过石缝,“你迟到了百年。“
林英摸向颈间,玉坠还在幻境里悬浮着,“地母?“
“驭龙脊者。“老妪举起玉圭,“持此圭,可引震入瓮,化灾为润。
但每引一震,折寿三年。“她的目光扫过林英顶的玉坠,“你身上的血誓,可愿代代相偿?“
地脉的震动突然变得清晰,林英听见靠山屯的狗在狂吠,听见小栓在岩洞里抽鼻子,听见陈默轻声哄着“姐没事“。
她伸手接过玉圭,圭面和玉坠相触的瞬间,轰然巨响震得石洞簌簌落石。
“我愿。“
现实中,地面突然剧烈震颤。
晒谷场的石磨滚进草垛,岩洞里的村民抱头蹲下,陈默用身体护着三个孩子。
林英站在瓮阵中央,双臂张开,玉坠和玉圭的光连成一片。
十七口瓮同时出清鸣,震波像潮水般涌进瓮口,青雾裹着震波钻进瓮身,水色渐渐由青转金,散出清甜的草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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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雷哑子突然指着麦田。
原本刚冒芽的麦苗正以肉眼可见的度抽穗,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茎秆。
村头那口枯了十年的老井“咕嘟“冒出泉水,清冽的水声盖过了震响。
震波渐弱。
龙形青雾缓缓俯,绕着林英转了三圈,最后“嗖“地钻进她的玉坠。
月光重新洒在地上,晒谷场的瓮里,金澄澄的水泛着涟漪。
省厅工作组是在震后第二日来的。
陈默站在她旁边,胸前挂着“英勇先锋“勋章。
他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背,小声说:“你昨晚在瓮阵里,龙纹从眼尾爬到脖子了。“
林英没接话,望着人群里的小吴——那个军医正往药箱里塞个布包,动作极快,像是怕被看见。
她想起前几日队里受伤的猎户喝了瓮水,断骨处竟长出软软的软骨,疼得直掉眼泪,却又说“比以前舒服“。
庆功宴散得很晚。
林英端着碗苞米糊坐在井台边,夜风卷着麦香吹过来。
她卷起左袖,月光下,青色的龙纹从手腕蜿蜒到肩头,触之如冰。
空间里的古树树心泛着光,新刻的字清晰可见:“血偿一命,非虚誓。“
“姐?“
林英猛地抬头,看到林招娣站在院门口,怀里抱着小栓。
小栓闭着眼,嘴角沾着米糊,嘟囔着:“第九代该还债了。“林建国跟在后面,同样闭着眼,脚步虚浮:“血誓血誓“
玉坠突然在她颈间震颤,像在哭。
她望着村外的雪岭,那里有团黑影在移动,为者举着半块玉圭,和幻境里老妪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井台的水映出她的脸,眼尾的龙纹闪了闪,像在说: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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