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师傅,去死吧,拜托了,我再也受不了了……去死吧,求你了……”
浓郁的血腥味取代了馥郁的花香,意识彻底消散前?,风云深感?觉到有什麽滚烫的东西,滴在了他的脸上。
【郝冷并不意外你师傅当年并未真正死去,不如说,在你师傅一手带大?的郝冷眼里,若是风云深真的如此轻易的死去,才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风云深是师傅,是父亲,是药宗长?老,是传奇炼药师,是无?所不能?的天才。】
【你分明地看清楚了郝冷,金发碧眼的北洲人是眼中所含的感?情复杂得够炒十锅什锦大?杂烩还有剩——】
【爱重丶嫉妒丶愤怒,恨意,还有因看见风云深其实并未真正死在他手下的庆幸——嗯?怎麽还有觉得就应该补刀令得风云深魂飞魄散的後悔?】
风云深的责问,并未立刻激起郝冷的回应。金发的北洲人只是弓着身,剧烈地喘息着,碧眸里只有风云深的身影,完全将宋清扶和苏柳忽视了。
那眸中翻涌着太多?情绪:骇然丶恐惧丶羞愤丶愤怒丶了然,以及,嫉恨,等等。
“知错?知什麽错?!哈哈哈……风云深!老不死的!你果然没死透!你一直躲在暗处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看我这个蠢材丶这个废物,是如何?在你死後顶着你的名头,勉强在这药宗立足,看我如何?挣扎,如何?可笑地拙劣地模仿着你,却永远连你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是不是很得意?!很痛快?!”
郝冷漂亮的脸扭曲着,他吼道:“我是庸人,我是蠢材,我是狼心狗肺的北洲人!我一辈子也做不到你们随手就能?办到的事情!”
金发碧眼的北洲人情绪太过激动,苏柳皱着眉,提了剑。
玄色重剑冷冰冰地横在郝冷与?白?发魂体中间,俨然是一道防线,宋清扶能?过去,郝冷是绝计没办法靠近魂儿状态的风云深的。
郝冷这下终于想起了旁边还站着两个人,怒指宋清扶和苏柳,“师傅,你一定很後悔为什麽当年没有放任我死在冰天雪地里吧?我啊,我是一个没有半分感?恩心的孽徒。”
“你把?我捡回来,收我做你的开山大?弟子,教?我炼药,哈哈哈哈——”
“她们两个肯定很让你省心吧?一说就懂,一学就会,”郝冷被口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知道你一直都看不起我!我不像她们,能?学得你半分皮毛,咳咳,我学不会啊——我学不会啊!师傅!我学不会啊?!!”
【郝冷哭了。】
【郝冷这般癫狂的模样不但镇住了你师兄,也镇住了你师傅,你深知风云深和郝冷的事情必须在今天解决,不欲插手,一个眼神将苏柳嘴中还未出口的“菜就多?练”瞪了回去。】
【男人何?必为难男人!】
【你衷心地认为郝冷一个北洲人在东洲能?闯荡出如今这般成绩已然非常不容易,虽然笨了点,但胜在人美丽且勤劳啊!随便学点东西,将来相?妻育孩,不至于大?脑空空就好。】
风云深的魂体波动得更厉害了,他似乎被郝冷这番话气得不轻,飘近了一些,使了灵力刻意凝实的手指差点戳到郝冷脸上。
“我问你知错,是问你当年为何?要勾结外人,对你师傅我下死手?!是问你为何?要走上那欺师灭祖的绝路?!谁有空笑话你?谁有空後悔?谁有空看不起你?孽徒!为师还没有闲到那个地步!”
郝冷被冰得猛地一颤,眼神涣散了一瞬间,随即变得更加激动:
“为什麽?!你问我为什麽?!风云深!你还是不知道吗?你还是不懂吗!为什麽……哈哈哈哈,为什麽?”
金发碧眼的北洲人流着泪,衣襟上的红色血迹有些干涸了,棕棕红红地结块。
“也是,你怎麽会懂呢?那麽多?年你从来不懂——风云深,师傅,你知道那年我为什麽要找人要来一瓶止血散,假装是自己炼的吗?你和我说“炼不出药就别炼了”,我好害怕啊,我怕被你抛弃逐出师门孤单一人——所以……”
“我啊,何?尝不知道师傅您火眼金睛呢?那天站在师傅你的面?前?,我紧张得想死,但心里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可是您认出来了。”
“您认出来了。”郝冷喃喃道。
风云深也是当事人之一,修士的记性很好,他自然清楚当时自己做了什麽,在炼药一事上,他能?容忍郝冷资质愚钝,白?炼不成铁,千炼不成钢,却无?法容忍郝冷走歪魔邪道,意图欺上瞒下。
风云深记得,当时他狠狠训斥了一通这位徒弟,想要将这孩子趁早从歪路上掰正。
因此,一贯与?徒弟保持着良好关系的他,没有在事後安慰郝冷,他甚至还打算让郝冷闭门思过几?日?……
可是郝冷那会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哭得太可怜,连连说“不会再犯”,他一时心软,就只摸了摸大?徒弟的脑袋,令其好好反思。
之後……
似乎是有人传音给他,言他一直在苦苦寻找的赤焰妙心虎有着落了,那颗七窍玲珑心落在某个上古秘境里,他怕错过,便匆匆出发了,过了月馀才回来。
回到药宗,郝冷貌似……貌似就变成了黑发黑眼?脸也变了,他当时寻着定位法宝找到郝冷时,还以为北洲人出了意外,法宝遗落被别人给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