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东逃的。”
“我早说过江家人靠不住!”方以岑将锻刀重重插进地面,看见方以岚阴云密布的面色,又放轻了声音:“眼下还是先解决贺州的问题。”
方以岚侧头盯着墙上的军事地图又问:“临中情况如何?”
“陆奇带伤死守南门,瑞宁分了两千轻骑追赵怀叙。”
王参将急得在仗内踱步:“即便算上剩馀的战马,我们最多还能撑三日。”
帐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残阳从帐缝漏进来,在方以岚眉骨割出锋利阴影:“再撑五日,五日後…开城迎战。”
。。。
又艰难地熬过了四日,贺州城内宛如一座被饥饿笼罩的牢笼。守城的士兵们瘫倒在城墙上,伤病则虚弱地蜷缩在营帐中,连擡手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方以岚同样被饥饿折磨得形容憔悴,原本合身的玄甲如今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显得空荡又落寞。
出战前,方以岚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向马厩。皎月也消瘦了许多,肋骨根根分明。察觉到她的到来,皎月轻轻晃了晃脑袋,依旧亲昵地蹭了蹭方以岚的肩膀,似是在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方以岚擡手,缓缓抚摸着皎月的鬃毛,眼中满是怜惜与感慨。
“将军,吃这个。”一道沙哑且带着几分疲惫的声音从方以岚身後传来。
她转过身,只见士兵一只手里捧着半碗草根粥,那粥里草根多于米粒,稀稀拉拉的,另一只手上捏着一小块马肉干。
“留给伤员,他们更需要。”
原本在一旁或躺或坐的数百个还能勉强站直身体的兵丁,相互搀扶着,缓缓跪倒一片:“给将军!您得留着命!将士们等着看您杀进上京那日!”
方以岚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接过陶碗,热雾模糊了视线,而後仰头咽下拉嗓子的热粥。
“好。”
。。。
西翎军阵前,狂风呼啸。
索泰从沙尘中现身,残缺的右眼罩着铁具,愈发衬得他面容狰狞。
他仰头,目光直直地望向城楼上的方以岚,扯着嗓子耀武扬威道:“方以岚,降了吧,痛快点,老子赏你一副全尸!”
城门顿开,现出一人一马。
方以岚笑道:“去年冬至,你右眼也是这般对着我大放厥词。你倒是学不聪明,留只左眼还偏要来送死。”
话音刚落,她银枪横转,策马跃出城门,枪尖在烈日下划出冷弧。
西翎军的哄笑戛然而止,索泰独目暴突:“竟还有力气嘴硬,还以为你已经饿得举不动刀了。我倒要看看,饿了十几日的病猫,爪子还利不利!”
方以岚的声音比枪锋更冷:“等刺穿你的喉咙,你就知道答案了!”
银枪猝然刺出,索泰慌忙举刀格挡,精铁相撞迸出火星,震得他虎口崩裂。
方以岚一击得手,趁势旋身,手中银枪如同一根粗壮的铁棍,横扫而出。枪杆裹挟着呼呼风声,重重砸在索泰的腰侧。“咔嚓”一声,索泰身上的甲胄凹陷下去,紧接着传来肋骨断裂的脆响。索泰闷哼一声,脸色煞白,身体摇晃了几下,险些从马上栽落。
两军士兵冲杀在一起,战场上仿若人间炼狱。士兵们瞪着血红的双眼,嘶吼着挥舞长刀,朝着方以岚的军队疯狂扑来。刀光剑影闪烁,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鲜血不断飞溅,将地面染得通红。
厮杀声中,忽有马蹄声如惊雷碾过战场西侧,是方家援兵赶到。
桓英骑着一匹快马,手中玄剑挥舞,接连扫落三名敌骑,终于冲破重重包围,杀到近前。
“将军!瑞宁撤兵了!”
方以岚还未来得及惊喜,又听桓英继续说道:“赵怀叙带着亲信袭了皇宫,如今他人在天牢,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