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你不晓得我就喜欢你这点!对于情之一字如此坦白,不愿搞那些弯弯绕绕,就同你舅公一模一样!”
“他当年也是!我那时迷茫去找他给我出主意,他却出乎意料跟我说要我选他。”
她陷入到过去的那一幕中,笑道。
“你肯定想不到,他那麽一个钻研珠算数术的闷罐子是怎麽告诉我那番话的,在说这话的时候,他手底下还没停,一边拨着算珠一边问我。”
越清宁也被长公主笑个不停的气氛打动,没想到舅公竟是这麽大胆的人!而且他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小度支司郎中,跟长公主的地位真的算得上天上地下。
他怎麽敢……竟然敢肖想公主!
长公主笑得喘气,看见她脸上半是震惊的表情,不轻的掐了一下她的侧脸。
“别瞎想!是不是觉得他配不上我?算起来其实是我阻了他的路,同为萧太师的弟子,每一个都是肱骨重臣的苗子,可他愿意为了我永远放弃前路。”
说到这,长公主有些怀念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回到了那天。
“他说他本就不在意身外权势,一辈子只喜欢钻研数术而已,可遇到我之後觉得这辈子有了两样在意的,其他都可以置之不理。”
“那您是怎麽答的?”越清宁早就知道了结果,还是想知道那天她的回答。
长公主眯着眼朝她笑慈祥极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那天天地都倒转过来,恍恍惚惚的。”
“醒来时已经回了宫中。後来,我拒绝了所有人选,你舅公被陛下一下子擡到了参政,然後就封他做了驸马。”
“原来是这样。”
郎有情妾有意,还真是天大的幸运能遇到彼此。
看她柔和的眼眸,长公主心头一颤。
她和驸马一辈子没有孩子,对他钟家的孩子尤为看重,本不想叫她涉足,可有些事她们这些内阁女子也免不了会卷入其中。
这天下的兴衰起伏就是这样,纵使只是一个小女子也免不了要担起这时代的责任来。
她深叹一口气,像是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道歉。
“我在嫁你舅公之前对情爱一事并不了解,大多是你舅公在生活里一点一滴的教会我的。”
“清宁,女子一生所遇到的男子没有多少,能遇到一个喜欢你的,又有能扛起责任的男子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幸运,我想你也能得到这份幸运。”
温柔的话中似乎暗藏了什麽,越清宁擡眼望去,长公主眼中带着的尽是慈祥柔和,像是真的为她考虑一般。
她自然应下来,可心肺处憋闷的别扭一直提醒着她哪里不对。
时间渐渐晚了才被放出去,越清宁和母亲都在长公主府客院住下。
她晚上和母亲摘香艾时还想不明白今天这一出,同母亲闲聊。
“娘,你今日来的时候长公主情况如何?我晚些时候去看她只觉得长公主并不像生了病,反而神采奕奕的。”
钟氏叹了口气,“长公主年纪也已经到了时候,自然有这样那样的病,她这次没有大事已经阿弥陀佛,老人家都是看上去健康的往往来不及反应就去了。”
两人俱是沉默,舅公就是这样去的,他当年身体健康的很,却那麽出乎意料的一夜之间病逝。
连长公主都接受不了事实,反反复复查了好多年,近几年才终于接受这个事实。
钟氏不愿提起生老病死的哀重话题,想起来今天寿王殿下来的事情。
“寿王一向身体孱弱,没想到这次来叫你碰上了,这京都里见过他的都没有几个。”
越清宁想起刚刚那个神色如雨雾般化开的男子。
他给她的感觉很不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个病秧子,但那双眼不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是皇子,看人的时候总带着点要把人底细掘光的威慑感。
“这次怎麽是寿王殿下来探病?我以为陛下不看重寿王殿下。”
钟氏笑道,“那也没办法!太子与长公主殿下不和,今日就是寿王殿下来不了,陛下亲自来也不会叫他过来给长公主添堵。”
说到这里,越清宁犹豫了下。
“娘,是不是因为我们钟家的原因,长公主才与太子不睦?”
“哪至于……有是有些,但长公主终归是皇家人,同我们再亲也不可能忘了自己血缘。”
她长叹,有些哀戚的说。
“是因为太子的母亲,皇後是外族人,皇家最看重正统,一个外族人当了本朝的皇後就算了,竟然还叫流着外族血统的人做太子!长公主比陛下看得明白,这般下去恐有殃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