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是关键的一步,不叫太子自乱阵脚,围绕着他的那些人太过铜墙铁壁,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派出去的下属怎麽挖也挖不出破绽。
太子,清远侯,皇後,这三人中最容易攻破的只有太子,不趁着他阅历未深如何下手?
“我欲叫他进东宫。”
只此一言,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越清宁动作比言语更快,慌忙拉住他的衣角,叫道。
“不行!莫说他刚出狼窝又入虎xue,太子身边岂是那麽容易招架应付的?若是他年纪尚小被揪出破绽,等着他的比死还难受!”
寿王如有意料她的反对,他也不挣,静静的坐在床边捋下她的手。
“他年纪不小,只是脸看着小,实际已经比你大上三岁了。”
越清宁愣了下,未想到他在这处跟她打岔,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的主张。
“不是年纪的问题,他既不愿不应叫他再行此事。”
“他若是不愿,也不会主动找我提起。”
寿王冷淡的话落在她头顶,像是一层厚重的霜,她此刻跟他辨不清到底是不是自愿,又是不是被迫自愿,总之于她而言,任何人都不应该被当成玩乐的工具,无视意愿的对待。
但寿王又说:“我没强迫过他,是他自己说‘今生有幸伺候过太子,这条贱命也算没白活!’”
如此,越清宁就更说不出话了,她堵在嗓子里的呜咽,想要同他辩清没有人自甘下贱,甘愿为人牛马的。
但其实她也没有胆量敢同他这样讲。
她一样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员,不敢同他这皇天贵胄有任何争执,早前他便给过她教训,深刻的,永世不灭的记忆,越清宁听话的很,既然狠疼了一次永远不会试探第二次了。
“清宁都听您的。”
寿王听见她一反常态的,从气鼓鼓要争出个名堂的状态倏然泄气,乖顺的像是一只皮偶。
他有些奇怪,刚想问起,门外突然传来王萱报喜。
“今年的榜首出来了!连中三元,陛下明日要亲自面见,并说了要亲自去曲江宴上,看来是要给状元郎个恩典!”
寿王本就不大关心此事,每三年选上来的状元一开始都有番宏图壮志,後来不都是被磨平了棱角,和光同尘。
况且皇室无公主,就算赐婚也跟他们没什麽关系。
他双目一凛,直将王萱看得跪倒在地,语气凉飕飕的问道。
“叫什麽名字?”
“回殿下,状元名叫越凌霜,是洛阳守丞许魏明大人的学生。”
寿王出乎意料的愣了一下,“也姓越?”
王萱回道正是,说是真是赶巧了,说不准这次的是个堪得我们殿下大用的人才。
这话听得在後面腾凑的越清宁直想笑,她捂着嘴悄悄的绽放只有自己能看得到的笑颜,为他庆贺,同时也为自己当天的一句话叫他记得而动容。
那日,他要走,她意同他恩断义绝之後送了他一句忠告。
“孰能负凌云概日之姿,抱积雪封霜之骨。凌氏来之于此,望你不要忘了自己是谁。”
本是嘲讽他的一句话叫他记了这麽久,竟还给自己编了个迎合其意的假名。
按着他的性格,想必也在夜里无数次念过此言吧!
想到他一直以来一刻也不曾忘了自己,他虽不在,越清宁却比当日他在时更加面红耳赤。
寿王安排了几句,向她转过头来,却见她面色绯红,好像真的因那一句三元及第动心了。
自己身为皇子,未来更有可能是皇帝,此刻竟然还比不过一个状元。
他心底忽升起股挫败感。
因着这股锥心之痛,他像是再也坐不下去似的猛地站起身往外走。
越清宁自然在背後不敢多留,叫他慢走,只瞧,那本就生风的步履好似走得更加快了。
寿王狠狠的咬着後齿,还没见到这位新科状元就已经对他充满厌恶,他想,若不如把事办了得了,省得自己在这里拈酸吃醋的不给自己好过。
向父皇请旨要一个姑娘能有多大难度,父皇正是看不顺眼太子的时候,这些时日以来,把大多公务都交由他去处理,显然是想他和萧衍争上一争。
这个档口,把清宁护在寿王府里总归更加安全些,天长日久的,见过了那些平常人听都不曾听过的锦绣荣华,她难道还能永远守着她那颗石心?
想着,寿王愈发看淡今日发生的这一件小事。
不过第二日,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