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麽都没捞着,冲上前去,佝偻的身形站在寿王面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你也要反你老子是不是?”
岂料,寿王受此等大辱,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咧着嘴笑了。
他低下头,迁就他这个黄土淹没脖子的半百老人,沉声道:“当初嫌我母亲身份微贱,将我抛至禅院的是你,如今,你期望着你能有什麽好结局?”
老皇帝顿时僵住,他有能力有手段的时候,肆意玩弄这些臣子皇嗣,从未想过终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在别人手里。
他怎麽对待他们,他们便要怎麽“报答”回去。
“反了反了!”他惊恐的大叫。
又开始叫“救驾”,但旁人只当老皇帝是被逆党吓得失心疯了,连他的谕旨也不听,纷纷跪下听候寿王差遣。
“衆人听令!”
寿王一呵,群臣士兵山呼海啸一般应答,直震得老皇帝两耳充血,嗡鸣不绝。
“如今逆党领首觥和元已死,其馀逆党关入大牢等候发落!”
他回过头,看向仍在地上颤抖不止的皇帝,说:“父皇已被逆党所伤,心智失调,即日起搬至澄心殿静养,任何人不得无诏探望。”
皇帝听见这话,睁大了眼睛就要骂回去,然而简单包扎了伤口的苏福迅速上前捂住他的嘴,叫他一个“逆子”也喊不出声。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衆人向新皇叩拜,被气得最终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不久後,宫中传来皇帝写下禅位书的消息。
但那肯定不是皇帝写的,衆人心知肚明这点,不由暗自在心中出了口气。
这之後,长公主也幽幽转醒,她看向身侧候着她的这些小辈,得知消息後心中畅然出了一口气,而後竟然一病不起,再也不能下床了。
她知道自己是大限将至,也知道是晢哥耐不住了,要来找她一道走了。
于是走之前,她还是将清宁单独留在身前,又讲了遍她跟晢哥相识相爱的过往。
清宁这次听得泪流满面,她知道祖母这次是真的挺不住了,她心中有许多不舍,许多过往的经历雪花一样落在她肩上,压得她哭得起不来身。
“傻孩子,你哭什麽?我这身子太沉了,我已经走不动了。”
长公主说着,将她拉到身边,摸了摸她尚还乌青的头发。
“你长大了,该去过自己的生活,别为了别人忙忙碌碌,有空多多想想自己吧!”
越清宁似有所感擡起头,只听到长公主在她耳边悄悄问了一句,她答完,长公主说“去叫阿恒进来。”
院外,越家一干人等都来了长公主府上,还有後来因崔护与长公主亲慕的护国公府,太医滕堰携女儿,以及雀铭也在这里。
他站在院子里,看到哭肿了双眼的自家妻子,关切的上前将其扶住。
“哀久伤身,长公主见你如此就更舍不得去见想见的人了。”
越清宁擡起头,两只眼又红又肿,看着他的脸又忍不住扑在他怀里哭了好久好久。
直到新皇从屋子里走出来,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道。
“姑母……薨了!”
越清宁眼下猛然一黑,还是雀铭在身前紧紧抱住了她,才没叫她跌到地上去。
她死死的攥紧雀铭的青衫,泪水如同奔腾一般倾泻而出,这泪既是为祖母,也是为了她自己。
从今以後的路就要她自己走了。
长公主丧礼之後,雀铭突然在朝上向新皇辞官,同时越清宁也在家中同父母亲友告别,做最後一次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