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陛下!”
遥遥一声泣声穿过衆人,直将皇帝的视线引向殿门口。
只见皇後因疾步而来,脸上的妆容因汗湿被融化了一些,显得格外狼狈。
她扑进来,还未到跟前,已经扑倒在地,拽着他的袍子急切而又娇柔的唤着陛下,那张妍丽无双的娇靥,也在接连的泪痕中叫人不忍淡漠观之。
她拽着皇帝的脚下的黄袍,摇晃着,声声泣血的流着泪,哭诉着。
“陛下怎可叫人这等诬陷于臣妾!太子是您所出!难道您还不知?当年臣妾害喜食不下咽,陛下在身边时时不离,换着花样的哄臣妾多食些,这些事难道您都忘了吗?”
皇帝似乎被她说得有些动容,但看到苏福呈上来的脉案,上面明确写着怀孕之时早于入宫近两个月。
当时他还因皇後早産,为新诞下的麟儿担心许久,生怕他早産体弱,撑不住多时,甚至为此在宗庙跪求先祖保佑,三日三夜未曾进食。
但换来的是什麽?
皇後与其兄胆敢如此光明正大算计于他!当年若不是他一力扶携,觥和元命都保不住,哪还有现在的荣光?
当真是他一时错算,以为终于摆脱了太师他们,终于能将权力收在自己手中,天下尽在执掌,这些人能得到的地位哪个不是依附着他才能有了今日?
哪料得到?便是给了无上宠爱的他的继後,依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甚至犯得下混淆皇室血脉的大罪。
他一把挥开跪在脚下的皇後,将脉案甩在了她的脸上,声声质问。
“你还敢说没有欺朕!院判的脉案带着院印,另一份在宫中封存的,恐怕早被你毁去了吧?”
皇後被推开,脸色登时变得不好,但她趴在地上瞥见脉案,又看到疑似哥哥的画像被扔在地上,一思量间也明白了他们计划全然暴露。
她悄悄擡起头望了眼哥哥,只见他也借着磕头的姿势,朝着她的方向,缓缓闭上双眼。
皇後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攥过脉案撕成碎屑,仍是跪求着皇帝。
“这是歹人蓄意为之!院印也非不可僞造,陛下要相信臣妾对您绝无二心!哥哥也同臣妾一样,当年都是在陛下的羽翼下才得以茍活,这些年兢兢业业,忠国忠君,一刻不敢酣睡,只待着能报答您哪怕一丝恩情!”
“陛下是见过困苦时的和光,应知臣妾与哥哥断不敢违逆圣上,更不敢有丝毫隐瞒。”
越清宁在後面遥遥跪着,听到皇後这般颠倒是非,心中对皇帝有些担忧,生怕他真的被这三言两语所蛊惑,真的放过此事。
她擡头,望向雀铭的方向,没想到他也在望着她。
两人对视着,他好似明白了她不顾一切找来这麽多人为了救他的执着。
他不曾说话,柔柔地看着她,在当下剑拔弩张的情形下还有空对她施展笑意。
越清宁本担忧的心,一下子纾解开来,她亦是明白他的隐而不语,因此,也回给他一个温柔的笑颜。
雀铭见此,心中阴郁被一下子驱散,他想着,清宁果真是他的神药,这种时候的一个笑脸对他也有安定心神的作用。
他端跪着,在皇後没完没了的哭诉声中,大胆提声。
“啓禀陛下,除却太子身世之谜,还有残害同袍这一宗罪尚未缕清。据臣查证,清远侯勾结姚家大郎姚还烨,在术忽与术忽国王密谋暗算,将疟虫故意放入崔将军帐中。又在将军病急时,故意拖延医治,致使将军染病身亡。姚还烨就在当场,陛下要问,即刻便可问他当时情形。”
姚还烨没想到自己还会被拎出来面对皇帝,此刻跪趴着扑倒在殿中央,凄凄惨惨的叫着:“并非如此啊陛下!越凌霜!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陷害于我!”
皇帝自家的烂事还没解决,只听到那翰林院修撰又重新提起此事,被气得头昏脑涨,由人搀扶才重新坐回龙椅。
他抵着额头,止不住的头痛恶心,见到姚家大郎那畏畏缩缩的模样,凛目横斜,一拍龙椅,指着他道。
“如何冤枉了你,现在给朕说清,如若不然,即刻便押去大理寺!”
姚还烨哪里敢再耽搁,随着之前商量好的计划,措辞严谨的一一述清,只是他还没讲完,老护国公突然发难。
“怎麽这麽巧,跟着三郎的近卫都染上了疟病,而你平安无恙的回了京城?再说术忽那地方本就疟病横行,三郎既是本次押运主将怎会不知?即便染病,术忽当地又怎会没有疗愈之法?”
接连的问题,问得他头重脚轻,满头大汗。
大理寺少卿裴为经见是时候了,站出来质疑道:“此事已经过去一年有馀,大人还如此好记性!既然大人对于当时崔将军的事情记得如此熟悉,想必也应该记得自己当时在干什麽,在哪里吧?”
这一问,将姚还烨问得满头发蒙,他本就与侯爷编造了崔护的死亡真相,从没想到有人会问他自己在哪。
“我……我自然是在将军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