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趴在树枝上,丝毫没注意到底下慢慢靠近的人。
“别的雀都飞走了,小雀儿……你怎麽不怕我呢?”
她似乎是在问它,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多柔和,音量降得有多低。
这样的温柔问它,一只小雀儿怎麽会知道底下的这人会带来危险呢?
“既然不肯走就永远别走了,在这里住下吧!”
她轻声说着,出言的瞬间带着的笑意自己亦毫无察觉。
“小姐……”
窗那边的人在叫她,越清宁只得暂离了这漂亮的小家夥去到另一个那里。
打开门,她拿了衣服就准备出去,雀铭却在身後又叫住她。
“谢谢你。”
以为他是在说衣服的事,越清宁不以为意。
“旁人进来也危险,我既然碰过你的血便多做些,没什麽可谢的。”
他闻言眯着眼点了点头,又一个安慰式的微笑,本就长着一双美目,如此弯了个弧度更显得动人。
越清宁不想被他这狐狸面骗到,故意添了句。
“滕姐姐说了,此次你身上染上的是凉州散播开的马瘟,这病极其凶烈,恐怕活不过七日。”
“……”
闻言,他那张俊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越清宁瞧着他面上渐渐收敛了的笑,心中终于松下口气。
可别总是一副毫无保留,善意赤忱的样子,还是多些阴险算计看着还好看点。
他敛了笑意,半晌才说。
“这麽凶险的疫病,无药可医吗?”
越清宁淡漠的摇了摇头,“滕大人到现在也还没研究出抑制的良方,恐怕只能看造化……”
话音未落,他突然截下她。
“那你怎麽办?你怎麽还能碰我的血衣?万一你也染上……”
想着他几乎快要从床上蹦起来,越清宁手里还拿着衣服,也没办法再用脏手拦住他,忙大叫一声。
“你给我躺下!”
他被平日里温柔和善的大小姐,这麽突兀的一句话吓到愣在原地。
此刻越清宁也什麽都顾不得,疫病非同小可,他若是不安好心跑出院子去,想着多拉一个替死鬼可就糟了!
“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莫要再说些有的没的!如今只有好好活着,让滕姐姐专心来研究药方,我等只要好好等着试药就行。”
“可你……”
她又怎麽样?她也是只芸芸衆生的中的一员。
“若是此次能以我们的命换取京城和凉州的百姓脱离病苦,你我即便在天上也会记下大功一件。”
语毕,她驻足良久,在不远处要走不走的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回头。
“雀铭……这次不要乱走,不要出去,就待在这里行不行?”
带着些急切恳求的声音穿过凉夜在屋子另一头传过来。
他在蒙蒙的夜灯中看着她的眼睛,有情蓄了满眼,幸好灯光昏暗不至于叫她瞧见。
“好!我答应你。”
说着,他又笑了声。
“忧国忘家,捐躯济难。雀铭毕生难及大小姐半寸胸襟!”